一、苗民生活的時代
苗民的時代,依照傳世文獻的記載可以歸類成以下幾種意見:
(一)黃帝(皇帝)
《尚書》〈呂刑〉(公元前976~前922年周穆王時):「若古有訓,蚩尤惟始作亂,延及于平民,罔不寇賊,鴟義,奸宄,奪攘,矯虔。苗民弗用靈,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殺戮無辜,爰始淫為劓(ㄧˋ)、刵(ㄦˋ)、椓(ㄓㄨㄛˊ)、黥(ㄑㄧㄥˊ)。越茲麗刑並制,罔差有辭。民興胥漸,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詛盟。虐威庶戮,方告無辜于上。上帝監民,罔有馨香德,刑發聞惟腥。皇(黃)帝哀矜庶戮之不辜,報虐以威,遏絕苗民,無世在下。乃命重、黎,絕地天通,罔有降格。」[1] (圖一)圖一、《尚書》〈呂刑〉記載蚩尤曾經統治過苗民
圖一、《尚書》〈呂刑〉記載蚩尤曾經統治過苗民
(二)堯
《荀子》(荀卿~公元前257年)〈成相〉:「禹勞心力,堯有德,干戈不用三苗服。」
《國語》〈楚語下〉:「及少昊之衰也,九黎亂德,民、神雜糅,不可方物。⋯顓頊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屬民,使復舊常,無相侵瀆,是謂絕地、天通。其後,三苗復九黎之德,堯復育重、黎之後,不忘舊者,使復典之。以至于夏、商,故重、黎氏世敘天、地,而別其分主者也。」
《大戴禮記》〈五帝德〉:「(堯)流共工於幽州,以變北狄;放驩兜于崇山,以變南蠻;殺三苗于三危,以變西戎;殛鯀于羽山,以變東夷。」
《淮南子》〈脩務訓〉:「堯⋯放讙兜於崇山,竄三苗于三危,流共工於幽州,殛鯀於羽山。」
《史記》〈五帝本紀〉:「三苗在江淮、荊州數為亂。於是舜歸而言於(堯)帝,請流共工於幽陵,以變北狄;放讙兜於崇山,以變南蠻;遷三苗於三危,以變西戎;殛鯀於羽山,以變東夷:四罪而天下咸服。」
《說宛》〈指武〉:「昔堯誅四凶以懲惡,周公殺管蔡以弭亂,子產殺鄧析以威侈,孔子斬少正卯以變眾,佞賊之人而不誅,亂之道也。」
《莊子》〈在宥〉:「堯於是放讙兜於崇山,投三苗於三峗,流共工於幽都,此不勝天下也夫!」
《漢書》〈刑法志〉:「唐(堯)、虞(舜)之際,至治之極,猶流共工,放讙兜,竄三苗,殛鯀,然後天下服。」
(三)舜
*《孟子》(孟珂公元前372-前289年;成書於公元前250-前150年)〈萬章上〉:「舜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殺三苗于三危,殛鯀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誅不仁也。」
《尚書》〈舜典〉:「(舜)流共工于幽洲,放驩兜于崇山,竄三苗于三危,殛鯀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
先秦時期的五刑是指墨、劓、刖、宮、大辟,五種以肉刑為 中心的刑罰體系,中國大陸的學者稱其為「奴隸制五刑」。 北周《大律》規定的五刑種類為杖、鞭、徒、流、死,自北朝末期到隋、唐朝時期形成了笞、杖、徒、流、死,以徒刑為中心的五刑系統,為後世所沿襲,中國大陸的學者稱其為「封建制五刑」。仔細檢視,舜對於四裔(罪)的處置方式略具唐朝五刑的雛型(表二)。
表二、唐、宋、元、明、清朝的五刑制度都是承襲自虞舜
《呂氏春秋》(公元前241年成書)〈召類〉:「兵所自來者久矣:堯戰於丹水之浦,以服南蠻;舜卻苗民,更易其俗;禹攻曹魏,屈驁有扈,以行其教;三王以上,固皆用兵也。」
《呂氏春秋》〈上德〉:「三苗不服,禹請(舜)攻之。舜曰:「以德可也。」行德三年,而三苗服。」;
*《戰國策》(劉向[公元前77-前6年]編輯)〈秦策〉:「昔者神農伐補遂,黃帝伐涿鹿而禽蚩尤,堯伐驩兜,舜伐三苗,禹伐共工,湯伐有夏,文王伐崇,武王伐紂,齊桓任戰而伯天下。」;
*竹簡《六韜》(戰國晚期成書):「第十三,舜伐有苗武」;
《淮南子》(劉安公元前179~前122年編撰)〈繆稱訓〉:「三苗之民,皆可使忠信,或賢或不肖,唯唐(堯)、虞(舜)能齊其美。」
《淮南子》〈氾論訓〉:「舜執幹戚而服有苗,然而征伐者不能釋甲兵而制強暴。」;
《尚書大傳》(伏勝公元前200~前100年撰):「唐(堯)、虞(舜)象刑而民不敢犯,苗民用刑而民興相漸。唐(堯)、虞(舜)之象刑,上刑赭衣不純,中則雜屨,下刑墨幪,以居州里,而民恥之。」;
*《後漢書》〈虞傅蓋臧列傳〉:「是故虞舜升朝,先除四凶,然後用十六相。」;
*《後漢書》〈梁統列傳〉:「聞聖帝明王,制立刑罰,故雖堯、舜之盛,猶誅四凶。」;
《後漢書》〈楊震列傳〉:「是以唐(堯)、虞(舜)俊乂在官,四凶流、放,天上咸服,以致雍熙。」;
《後漢書》〈西羌傳〉:「西羌之本,出自三苗,姜姓之別也。其國近南岳。及舜流四凶,徙之三危,河關之西南羌地是也。」(《後漢書》對於舜處理四凶或三苗所使用的動詞有「除」、「誅」、「流」、「放」);
《帝王世紀》:「有苗氏負固不服,禹請征之,舜曰:「我德不厚,行舜武非道也,吾前教猶未也。」乃修教三年,執干戚而舞之,有苗請服。」
(四)禹
*《墨子》〈非攻下〉:「昔者三苗大亂,天命殛之,日妖宵出,雨血三朝,龍生於廟,犬哭乎巿,夏冰,地坼及泉,五穀變化,民乃大振。高陽乃命玄宮,禹親把天之瑞令以征有苗,四電誘袛,有神人面鳥身,若瑾以侍,搤矢有苗之祥,苗師大亂,後乃遂幾。禹既已克有三苗,焉磨為山川,別物上下,卿制大極,而神民不違,天下乃靜。」
《竹書紀年》:「三苗將亡,天雨雪,夏有冰,地坼及泉,青龍生於廟,禹日夜出,晝日不出。」
*《戰國策》〈五國伐秦〉:「黃帝戰於涿鹿之岳,而西戎之兵不至;禹攻三苗,而東夷之民不起。」
《鶡冠子》〈世兵〉:「黃帝百戰,蚩尤七十二,堯伐有唐,禹服有苗,天不變其常,地不易其則,陰、陽不亂其氣,生、死不俛其位,三光不改其用,神明不徙其法。」
*《説苑》〈貴德〉:「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德義不修,而禹滅之。」
表三之一、攻擊有苗(三苗)的時代(西漢以前的文獻)
《尚書》〈呂刑〉記載的「遏絕苗民」是和「皇(黃)帝戰蚩尤」的事件結合在一起,其餘的文獻則將苗民定位在堯或舜的統治時期居多。*《呂氏春秋》(呂不韋編撰)〈蕩兵》:「兵所自來者久矣,黃、炎故用水、火矣,共工氏固次作難矣,五帝固相與爭矣。遞興廢,勝者用事。人曰蚩尤作兵,蚩尤非作兵也,利其械矣。未有蚩尤之時,民固剝林木以戰矣,勝者為長。長則猶不足治之,故立君。」(此循五行相勝說敘述帝王世代,(木)—蚩尤(金)—炎等(火)—黃帝(水)—共工(土),共工與黃帝屬性調換了!)
《逸周書》〈嘗麥解〉:「昔天之初,誕作二后(赤帝、蚩尤),乃設建典,命赤帝分正二卿,命蚩尤宇于少昊,以臨四方,司□□上天未成之慶,蚩尤乃逐帝(赤帝),爭于涿鹿之河,九隅無遺,赤帝大懾,乃說于黃帝,執蚩尤殺之于中冀,以甲兵釋怒,用大正,順天思序,紀于大帝,用名之曰絕轡之野,乃命少昊清司馬鳥師,以正五帝之官,故名曰質,天用大成,至于今不亂。」
《越絕書》(東漢袁康、吳平撰,成書於公元120-123年)〈外傳記寶劍〉:「軒轅、神農、赫胥之時,以石為兵...至黃帝之時,以玉為兵...禹穴之時,以銅為兵」;「神農以石為兵,黃帝以玉為兵,禹以銅、鐵為兵」(《太平御覽》引);《越絕書》〈計倪內經》:「炎帝有天下,以傳黃帝。黃帝於是上事天,下治地。故少昊治西方,蚩尤佐之,使主金。玄冥治北方,白辨佐之,使主水。太皞治東方,袁何佐之,使主木。祝融治南方,僕程佐之,使主火。后土治中央,后稷佐之,使主土。」
《前漢紀》(東漢荀悅[公元148-209年]撰寫)〈孝成皇帝紀一〉:「又有八神祠。一曰天主⋯二曰地主⋯三曰嶽主。祠蚩尤⋯四曰陰主⋯五曰陽主⋯六曰月主⋯七曰日主⋯八曰四時主⋯」
雖然東漢人認為夏朝禹以銅、鐵為兵器,但此時的五行系統已以「蚩尤」為西方佐神。「蚩尤」和金星神發生混同。
《神機制敵太白陰經》(唐朝李筌撰)卷四:「上古庖犧氏之時,剡木為兵;神農氏之時,以石為兵⋯黃帝之時,以玉為兵;蚩尤之時,鑠金為兵,割革為甲,始制五兵,建旗幟,樹夔鼓,以佐軍威。」;《太白陰經》:「上古庖犧氏之時,弦木為弓,剡木為矢。神農氏之時,以石為兵。⋯黃帝之時,以玉為兵。蚩尤之時,爍金為兵,割革為甲,始制五兵,建旗幟,樹夔鼓。」(《太平御覽》引,圖二);東漢人《越絕書》已認為黃帝時「以玉為兵」,蚩尤為西方神,與「金屬」有關連;唐朝的《太白陰經》經過統整,認為黃帝時「以玉為兵」,蚩尤時「鑠金為兵」。依照丹麥史學家 J. C. Thompson(公元1788-1865年)提出的將史前時代依照人類使用工具的程度可分為「石器時代」、「青銅器時代」和「鐵器時代」,以時代進步史觀而言,人類黃帝(石器時代)在前,蚩尤(青銅器時代)在後(第一種可能:同一民族,不同時代),或者他們代表文明發展程度不同的異民族(第二種可能:相同時代,不同地域發展的民族,夏朝進入青銅器時代)。「蚩尤」又因《尚書》〈呂刑〉和「苗民」結合在一起,因為「蚩尤」的兵主(兵神)和「叔均=義均=商均=田祖」(農神)=「亥=該=蓐收=金星神」(金神、地神)等同的緣故發生混同的現象,因此,東漢人將夏禹、蚩尤、苗民定位於「青銅器時代」,「黃帝戰蚩尤」和「時代進步史觀」出現了無法彌補的矛盾,這讓「黃帝」曝露了其原本可能是天神的痕跡(第三種可能:黃帝是天神,不受時代的限制)。
表三之二、攻擊有苗(三苗)的時代(西漢以後的文獻)
圖三、苗民處於帝王統治時期 |
(一)《山海經》記載的譜系
1.驩頭即丹朱
古傳帝堯子丹朱,清人鄒漢勛《讀書偶識》卷三:「驩兜(《舜典》、《孟子》)、驩頭、驩朱(《山海經》)、鴅吺(《尚書大傳》)五者一也,古字通用。」,其中「兜」、「吺」都是端紐侯部,「頭」是定紐侯部,均舌頭音;同時「朱」也與來紐的「婁」通假。[2]
童書業《丹朱與驩兜》(浙江圖書館館刊四卷五期):「丹朱、驩兜音近:驩兜古文尚書作鴅,鴅字從鳥,丹聲;或作咮,從口,朱聲;皆可為丹朱可讀為驩兜之證。」
蓋堯子丹朱不肖,堯以天下讓諸舜,三苗之君同情丹朱,而非堯之所為。堯殺三苗之君(見後晉郭璞注),使「後稷放帝朱於丹水」(郭璞注《海內南經》引《竹書紀年》),三苗餘眾,亦遷居於丹水以就丹朱,是為南蠻(「苗」「蠻」一聲之轉,「堯戰於丹水之浦服南蠻」或又傳為「堯與有苗戰於丹水之浦」,是其證)。丹朱與南蠻旋舉叛旗,堯乃戰之於丹水之浦,人因遂謂「堯殺長子」(《莊子》〈盜蹠〉),實則丹朱兵敗懷慚,乃自以為「有罪」,因「自投南海而死」,堯「憐之,使其子居南海而祠之」(見前郭璞注),其後子孫繁衍,遂為此「讙頭國或曰讙朱國,實則當是丹朱國」。綜此所見,知「羽民國」實為「歡兜國」。
《山海經》〈大荒北經〉:「有毛民之國,依姓,食黍,使四鳥。禹生均國,均國生役采,役采生脩鞈,脩鞈殺綽人。帝念之,潛為之國,是此毛民。⋯⋯西北海外,黑水之北,有人有翼,名曰苗民。顓頊生驩頭,驩頭生苗民,苗民百姓,食肉。」
《山海經》〈大荒南經〉:「南海之中,有氾天之山,赤水窮焉。赤水之東,有蒼梧之野,舜與叔均之所葬也。⋯有季禺之國,顓頊之子,食黍。有羽民之國,其民皆生毛羽。」
《山海經》〈海外南經〉:「羽民國在其(結胸國)東南,其為人長頭,身生羽。一曰在比翼鳥東南,其為人長頰。⋯讙頭國在其(神人二八)南,其為人人面有翼,鳥喙,方捕魚。一曰在畢方東。或曰讙朱國。⋯苗國在赤水東,其為人相隨。一曰三毛國。」
2.堯帝不是禪位給舜嗎?為何《山海經》仍稱丹朱為「帝丹朱」,在「丹朱」名字的前面加上了一個「帝」字?
《山海經》〈海內南經〉:「蒼梧之山,帝舜葬于陽,帝丹朱葬于陰。」
《山海經》〈海內北經〉:「帝堯臺、帝嚳臺、帝丹朱臺、帝舜臺,各二臺,臺四方,在崑崙東北。」
《竹書紀年》:「堯德衰爲舜所囚。舜囚堯,復偃塞丹朱,使父子不得相見也。」(《史記》〈五帝本紀〉正義引)
《竹書紀年》:「后稷放(堯)帝子丹朱於丹水」(《史記》〈高祖本紀〉正義引)
《竹書紀年》〈帝堯陶唐氏〉:「五十八年,(堯)帝使后稷放(堯)帝子(丹)朱于丹水。」
《荀子》〈正論〉:「夫曰堯、舜禪讓,是虛言也,是淺者之傳,是陋者之說也。」
《韓非子》〈說疑〉:「舜逼堯,禹逼舜,湯放桀,武王伐紂,此四人者,人臣弒其君者也。」
《呂氏春秋》〈先識〉:「周鼎著饕餮,有首無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報更也。」
《列子》〈楊朱〉:「然而舜耕於河陽,陶於雷澤,四體不得蹔安,口腹不得美厚;父、母之所不愛,弟、妹之所不親。行年三十,不告而娶。及受堯之禪,年已長,智已衰。」
(二)四凶和四罪
1. 《春秋左氏傳》記載四凶名單為「渾敦」、「窮奇」、「檮杌」、「饕餮」。
*《春秋左氏傳》〈文公十八年〉:「昔帝鴻氏有不才子,掩義隱賊,好行凶德,醜類惡物,頑嚚(ㄧㄣˊ)不友,是與比周,天下之民謂之渾敦;少皞氏有不才子,毀信廢忠,崇飾惡言,靖譖庸回,服讒蒐慝,以誣盛德,天下之民謂之窮奇;顓頊有不才子,不可教訓,不知話言,告之則頑,舍(捨)之則嚚,傲很明德,以亂天常,天下之民謂之檮杌。此三族也,世濟其凶,增其惡名,以至于堯,堯不能去。縉雲氏有不才子,貪于飲食,冒于貨賄,侵欲崇侈,不可盈厭,聚斂積實,不知紀極,不分孤寡,不恤窮匱,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謂之饕餮。舜臣堯,賓于四門,流—四凶族—渾敦、窮奇、檮杌、饕餮,投諸四裔,以禦螭魅,是以堯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為天子,以其舉十六相,去四凶也。」
2. 《尚書》〈舜典〉等文獻記載了四罪的名單為「共工」、「驩兜」、「三苗」、「鯀」。
《尚書》〈舜典〉:「流共工于幽洲,放驩兜于崇山,竄三苗于三危,殛鯀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
《孟子》〈萬章上〉:「舜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殺三苗于三危,殛鯀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誅不仁也。」
《史記》〈五帝本紀〉:「舜歸而言於(堯)帝,請流共工於幽陵,以變北狄;放讙兜於崇山,以變南蠻;遷三苗於三危,以變西戎;殛鯀於羽山,以變東夷:四罪而天下咸服。」
3. 四凶和四罪的類比
《春秋左氏傳》〈文公十八年〉所記載的渾敦、窮奇、饕杌、饕餮四凶與《尚書》〈舜典〉的共工、驩兜、三苗、鯀四罪有明顯的類比關係,幾千年來一直是古老的猜謎主題,尤其以東漢時期(公元25-220年)為甚,茲整理如表四 (最右欄是筆者本人提供的答案)。我認為四凶之一的顓頊之子「檮杌」就是堯帝之子「丹朱」,即「驩頭」,東漢的學者沒有人猜出「檮杌」即「丹朱」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大戴禮記》〈帝繫〉記載的譜系「帝嚳—堯—丹朱」是以「丹朱」為「帝嚳」的後代,而既然已證實「丹朱」即「驩頭」,《山海經》記載「顓頊—驩頭—苗民」的譜系,則「丹朱」按《山海經》的記載,其祖先是可能為「顓頊」的,因此《春秋左氏傳》〈文公十八年〉記載「檮杌」即「驩頭」是可能的,即堯帝的兒子「丹朱」,按《山海經》有可能是「顓頊」的兒子,而「堯」和「檮杌」的「杌」字有共同的「兀」(ㄨˋ)字部,這個字的甲骨文是由上「一」和下「人」組成,代表「天」、「元首」的意思。「顓頊」的兒子「檮杌」和「顓頊」的兒子「驩頭」、「堯」的兒子「丹朱」有著不簡單的等同。
表四、東漢學者與筆者本人所推論的四凶和四罪之間的類比關係
四凶/罪之父 | 四凶/罪: | 主張者 (生卒公元年) | |||||
左丘明 | 王充 | 賈逵 | 杜預 | 服虔 | 筆者 | ||
前556-~前452 | 27-97 | 174-228 | 220-285 | 168-189 | (本文) | ||
帝鴻氏 | 渾敦 | | | 讙兜/丹朱 | 讙兜/丹朱 | | 鯀 |
少昊氏 | 窮奇 | 共工 | 讙兜/丹朱 | | 共工 | 共工 | 共工 |
顓頊 | 檮杌 | | | 鯀 | 鯀 | | 驩頭 |
縉雲氏 | 饕餮 | | | 苗民 | | | 苗民 |
《神異經》:「昆侖西有獸,其狀如犬,有兩目而不見,兩耳而不聞,有腹而無五臟,有腸直而不旋,食而徑過。人有德行而往,抵觸之;人有凶惡而往,依憑之。天使其然,名曰渾沌,一名無耳,一名無心。所居無為,常咋尾回轉,向天而笑。」(《太平御覽》引),
《神異經》:「西北有獸,有翼能飛,知人言語,聞人鬭,輒食直者。聞人忠信,輒食其鼻。聞人惡逆不善,輒殺獸往饋之。名曰窮奇。」(《康熙字典》引);
《神異經》:「西方荒中有獸焉,狀如虎而身大,虎毛,長尺,人面虎足,口有豬牙,尾長一丈八尺,名曰梼杌。此獸食人。」(《太平御覽》引);「檮杌,西方荒中獸。一名難訓。」(《康熙字典》引)
四罪和四凶的類比如圖四。
圖四、四罪和四凶的類比 |
(三)帝繫記載的譜系
《大戴禮記》〈帝繫〉:「黃帝產元囂,元囂產蟜極,蟜極產高辛,是為帝嚳。帝嚳產放勳,是為帝堯。⋯帝嚳卜其四妃之子,而皆有天下。上妃有邰氏之女也,曰姜原,氏產后稷;次妃有娀氏之女也,曰簡狄,氏產契;次妃曰陳隆氏,產帝堯;次妃陬訾氏,產帝摯。⋯黃帝居軒轅之邱,娶于西陵氏之子,謂之嫘祖,氏產青陽及昌意。青陽降居泜水,昌意降居若水。⋯ 帝嚳卜其四妃之子,而皆有天下。上妃有邰氏之女也,曰姜原,氏產后稷(周人祖先);次妃有娀氏之女也,曰簡狄,氏產契(商人祖先);次妃曰陳隆氏,產帝堯(唐人祖先);次妃陬訾氏,產帝摯。⋯」
《史記》〈五帝本紀〉:「黃帝居于軒轅之丘,而娶于西陵之女,是為嫘祖為黃帝正妃,生二子,其後皆有天下:其一曰玄囂,是為青陽,青陽降居江水;其二曰昌意,降居若水。⋯而玄囂之孫高辛立,是為帝嚳。⋯帝嚳高辛者,黃帝之曾孫也。高辛父曰蟜極,蟜極父曰玄囂,玄囂父曰黃帝。自玄囂與蟜極皆不得在位,至高辛即帝位。高辛於顓頊為族子。⋯帝嚳娶陳鋒氏女,生放勛(堯)。娶娵訾氏女,生摯。帝嚳崩,而摯代立。帝摯立,不善(崩),而弟放勛立,是為帝堯。⋯堯知子丹朱之不肖,不足授天下,於是乃權授舜。」
《史記》〈五帝本紀〉和《大戴禮記》〈帝繫〉所記載的丹朱譜系:「黃帝—玄囂(=青陽)—蟜極—帝嚳(高辛)—放勛(堯)—丹朱」,這一個譜系和《山海經》記載的譜系不同。
(四)三苗為蚩尤之後的根據
1. 「蚩尤」是苗民的統治者
《尚書》〈呂刑〉記載「蚩尤(上古擬音:Thieg-giug) 作亂」,蚩尤似為苗民的統治者,又記載「絕地天通」的故事,《國語》〈楚語下〉將「絕地天通」故事和顓頊連結,「九黎亂德」和「蚩尤作亂」發生關係,「三苗復九黎之德」,於是苗民和蚩尤的關係遂很難脫鉤。
《尚書》〈呂刑〉:「若古有訓,蚩尤惟始作亂,延及于平民,罔不寇賊、鴟義、奸宄、奪攘、矯虔。苗民弗用靈,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殺戮無辜,爰始淫為劓、刵、椓、黥。越茲麗刑並制,罔差有辭。民興胥漸,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詛盟。虐威庶戮,方告無辜于上。上帝監民,罔有馨香德,刑發聞惟腥。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報虐以威,遏絕苗民,無世在下。乃命重、黎,絕地、天通,罔有降格。群后之逮在下,明明棐常,鰥寡無蓋。」
2. 《國語》〈楚語下〉和《創世紀》第六章內容發生對應
《國語》(《春秋外傳》)〈楚語下〉:「及少昊之衰也,九黎亂德,民、神雜糅,不可方物。夫人作享,家為巫史,無有要質。民匱于祀,而不知其福。蒸享無度,民、神同位。民瀆齊盟,無有嚴威。神狎民則,不蠲(ㄐㄩㄢˉ)其為。嘉生不降,無物以享。禍災薦臻,莫盡其氣。顓頊受之,乃命南(火)正重(句芒,應為木正)司天以屬神,命火正黎(祝融)司地以屬民,使復舊常,無相侵瀆,是謂絕地、天通。其後,三苗復九黎之德,堯復育重、黎之後,不忘舊者,使復典之。」(圖五)
《國語》〈楚語下〉記載的「絕地天通」故事,「民、神雜揉」似乎暗示著《創世紀》6章所說的「上帝的兒子們」(墮落的眾天使)和人類女子交合,產生異種生物「巨人」(HaNefilim) ,這是引發上帝降洪水滅世的一個關鍵事件。
中國神話學家袁珂(公元1916-2001年) 對於「絕地天通」故事的理解為:「那時天和地是有道路可以往來的,人民有了痛苦,可以直接到天上去向神訴說,神也可以隨隨便便地到人間來遊玩,人和神的界線並不是很嚴格的。...於是他(顓頊)便命他的孫子大神重和大神黎去把天和地的道路阻絕斷,叫人上不了天,神也下不了地...從此大神重就專門管理天,大神黎就專門管理地。...各伸出一雙毛毿(ㄙㄢ)毿的碩大無朋的手臂,一個把天托起來,盡力往上掀;一個把地按捺住,努力朝下按。這麼一來,天就漸漸更往上升,地就漸漸更朝下降,本來是相隔不遠的天地,就相隔得老遠老遠的了。」[3] 「絕地天通」的事件仿佛成了宇宙擴張 (universe expansion) 的神話故事版本。
圖五、《國語》〈楚語下〉記載「少昊之衰」時「民、神雜揉」的故事 |
《山海經》〈大荒北經〉:「蚩尤作兵伐黃帝,黃帝乃令應龍攻之冀州之野。應龍畜水,蚩尤請風伯、雨師,縱大風雨。黃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殺蚩尤。魃不得復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後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為田祖。魃時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先除水道,決通溝瀆。」(圖六)
圖六、黃帝戰蚩尤 (漢畫石像) |
3. 「九黎」是帝舜的後裔
《山海經》〈大荒東經》:「東海之渚中,有神,人面鳥身,珥兩黃蛇,踐兩黃蛇,名日禺䝞(ㄏㄠˋ)。黃帝生禺豸虛(䝞),禺豸虛(䝞)生禺京,禺京處北海,禺豸虛(䝞)處東海,是惟海神。」
《山海經》〈海內經〉:「帝俊生禺號(䝞),禺號(䝞)生淫梁,淫梁生番禺,是始為舟。番禺生奚仲,奚仲生吉光,吉光是始以木為車。」
《山海經》〈海外北經〉:「柔利國在一目東,為人一手一足,反膝,曲足居上。一云留利之國,人足反折。」
4. 巨人是釐姓的後裔
5. 巨人族的身高
6. 巨人族的出現導致上帝決定以洪水滅世,此時發生在青銅時代
圖九、「土八·該隱」(左)、「蚩尤」(中)和「該」(蓐收)(右) |
按照《史記》〈殷本紀〉所記載的殷商先王譜系從契至湯的十四世依次為:「黃帝(軒轅氏,土星帝)—少昊(金天氏=神磈氏,金星帝)—蟜極—帝嚳(高辛氏,劉向:二代水星帝;劉歆:二代木星帝)—契—昭明—相土—昌若—曹圉—冥(水星神)—王亥(=叔均=商均=義均,金星神;田祖)—王恆—上甲微—報乙—報丙—報丁—主壬—主癸—天乙(成湯)」。
(五)漢、唐學者的解讀
1.苗民是蚩尤的後代?
漢、唐以來的許多解經學家,大多以為苗族是蚩尤的後裔,如東漢鄭玄:「苗民,謂九黎之君也。九黎之君於少昊氏衰而棄善道,上效蚩尤重刑。必變九黎言苗民者:有苗,九黎之後。顓頊代少昊,誅九黎,分流其子孫,為居於西裔者三苗」(唐朝孔穎達著《尚書‧呂刑》疏下引)。意思是說,苗民是少昊衰微之後,效法蚩尤的一群民族,與蚩尤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到了明代,仍有學者直稱「苗人,古三苗之裔也」(田汝成,1936)[5]。所以,「蚩尤—三苗—苗」這樣一條祖源線的說法,便一直沿用到清末。
2. 苗民是驩頭(丹朱)的後代?
清末民初的學者章太炎(公元1869-1963年),首次提出了「三苗非苗」的說法。「苗」可以追溯到宋代,是一個稱為「髳」的民族轉音而成(章太炎,1985)[6]。 「武陵蠻」又稱為「五溪蠻」,或者合稱為「武陵五溪蠻」(伍新福,2006)[7]。 「武陵蠻」最早見於范曄的《後漢書》〈光武帝記〉,由於西漢初期設置武陵郡,大致在今日的湖南省的西北,湖北省的南方,以及貴州省、重慶市。
《後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昔高辛氏有犬戎之寇,帝患其侵暴,而征伐不剋。乃訪募天下,有能得犬戎之將吳將軍頭者,購黃金千鎰,邑萬家,又妻以少女。時帝有畜狗,其毛五采,名曰槃瓠。下令之後,槃瓠遂銜人頭造闕下,群臣怪而診之,乃吳將軍首也。帝大喜,⋯⋯女聞之,以為帝皇下令,不可違信,因請行。帝不得已,乃以女配槃瓠。⋯⋯三年,生子一十二人,六男六女。槃瓠死後,因自相夫妻。織績木皮,染以草實,好五色衣服,製裁皆有尾形。其母後歸,以狀白帝,於是使迎致諸子。衣裳班蘭,語言侏離,好入山壑,不樂平曠。帝順其意,賜以名山廣澤。其後滋蔓,號曰蠻夷。外癡內黠,安土重舊。以先父有功,母帝之女,田作賈販,無關梁符傳,租稅之賦。有邑君長,皆賜印綬,冠用獺皮。名渠帥曰精夫,相呼為姎徒。今長沙武陵蠻是也。」盤瓠的故事最早見於《後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與《風俗通義》之中,大意是講高辛帝(即帝嚳)時,因犬戎來犯,帝王以其女兒為懸賞,招募殺敵的勇士,後來殺敵立功的是皇家的一條狗—盤瓠。高辛帝迫不得已將女兒嫁給盤瓠,盤瓠與高辛帝之女的後代,便是今日諸多少數民族的祖先。 這裡說「長沙武陵蠻」是「高辛氏」的女兒和盤瓠(ㄏㄨˋ)(狗)婚媾所生下的後代,這個記載基本上延用《大戴禮記》〈帝繫〉的譜系,將苗民置於帝嚳的後代。苗民是帝嚳的後代,就有可能是堯的兒子丹朱(驩頭)後代的可能性。
而根據宋代葉錢為朱輔所著之《溪蠻叢笑》作〈序〉說:「五溪蠻,皆盤瓠種也。聚落區分,名亦隨異;沅其故壤,環四封而居者,今有五:曰猫、曰瑤、曰獠、曰獞、曰犵狫。風俗氣息,大抵相似。」(季羨林,2002)[8]
根據漢代以來,在清末以前,苗族是蚩尤的子孫或盤瓠的後裔,全都是被漢族的知識份子「建構」出來的,苗族的族源分為「蚩尤—三苗」和「盤瓢—五溪蠻」兩種。
3.苗民是儺公、儺母的後代?
1933年5月,以中研院史語所研究員凌純聲與芮逸夫為主的調查隊,在湘西地區進行了為期三個月的田野調查,撰成《湘西苗族調查報告》一書。認為五溪蠻中之猫,即是苗族用以自稱的「mao」之轉音(凌純聲、芮逸夫,1947)[9]。在這份報告雖提及「五溪蠻皆盤瓠種」之說,但關於苗族的祖源神話,反倒變成了洪水神話中的儺(ㄋㄨㄛˊ)公與儺(ㄋㄨㄛˊ)母了(圖十)。
圖十、典藏於史語所文物館的儺公儺母神像 |
(六) 綜合當前傳世文獻記載的苗民(三苗)譜系可以分為以下四種併合的譜系(表五):
1.
苗民為黃帝/昌意的後代
2. 苗民為黃帝/玄囂的後代
(譜系2)「黃帝(土星帝)—玄囂(=元囂,土星神;=青陽,木星神)—蟜極—帝嚳(高辛)—放勛(堯=貳負)—丹朱(=祝融=驩頭=讙兜=黎,火星神)—苗民」(《大戴禮記》〈帝繫〉、《史記》〈五帝本紀〉、《山海經》的併合,此譜系持祝融與驩頭同一人、苗民為驩頭後的意見。)
(譜系3)「黃帝軒轅氏(土星帝)—少昊(金天氏,金星帝;=玄囂,土星神)—蟜極—帝嚳(高辛氏,劉向:水星帝;劉歆:木星帝)—契—昭明—相土—昌若—曹圉—冥(=水星神)—振(=王子亥=該=蓐收=叔均=義均=蚩尤,金星神)—苗民(三苗)」(《大戴禮記》〈帝繫〉、《史記》〈五帝本紀〉、〈殷本紀〉譜系的併合,持苗民為蚩尤/蓐收之後的意見)
3. 苗民為炎帝/驩頭的後代
4. 苗民為炎帝/蚩尤的後代
表五、可能的四種苗民譜系(因為最遠親和最近親的岐異產生的不同譜系)
譜系 |
譜系1 |
譜系2 |
譜系3 |
譜系4 |
譜系5 |
最遠親 |
黃帝的後代 |
黃帝的後代 |
黃帝的後代 |
炎帝的後代 |
炎帝的後代 |
中間親 |
昌意的後代 |
玄囂的後代 |
玄囂的後代 |
后土的後代 |
句望的後代 |
最近親 |
驩頭的後代 |
驩頭的後代 |
蚩尤的後代 |
驩頭的後代 |
蚩尤的後代 |
(七)分子生物學的研究
圖十一、中國四大族群的單倍體 |
圖十二、按照Y染色體繪製的樹狀圖 |
1. 苗族史詩《楓木歌》說:古時候,地球上甚麼東西也沒有,只有一棵巨大的楓樹,樹心中生出一只蝴蝶,蝴蝶跟水中的泡沫婚配,生下十二個蛋,蛋中孵出了雷公、老虎、水龍、大象、蛇、蜈蚣等天神和動物,還有人類的始祖姜央(一種記音爲姜炎)。由於苗族稱楓樹爲「媽媽樹」。蓋房子時一定要截以楓木爲中柱。遷徙地必須先栽楓樹,若楓樹活了才可以定居。苗族每十三年一次的祭祖(稱爲「吃牯臟」),傳說最早就是由姜央祭祀蝴蝶媽媽興起的,祭祖時要向一截據說住着祖先靈魂的以楓木製成的木鼓獻祭,連殺牛時要用楓木造成的橇棒壓牛。[12]
2. 在貴州威寧地區的苗族中,流傳著一首關於他們的民族戰爭與遷徒的史詩:「格耶爺老,格蚩爺老提起騎鞍出營門,騎鞍套在馬背上,躍馬揚鞭去布陣;統兵埋伏在蒼老的黑石山,等待格炎傲孜勞的兵馬近。格蚩爺老站在高山上,呼風喚雨圯狂濤;格蚩爺老念咒語,咒得格炎傲孜勞的兵馬成群倒。」 詩中稱苗民的祖先爲「格蚩爺老」,在苗語中,「格」是敬稱,「老」是長者和首領的意思,「蚩爺」與「蚩尤」音通,若譯成漢語,就是「敬愛的蚩尤大王」,「格蚩爺老」即蚩尤。[13]
[1] 古籍記載內容取自中國哲學電子書https://ctext.org/pre-qin-and-han/zh (下同)
[2] 高亨纂著:《古字通假會典》(齊魯書社1989年出版),351頁。鄒漢勛(2002年1月)讀書偶識:[10卷,附1卷] 。
[3] 袁珂:《中國神話傳說(一)》(台北市:里仁書局,1983年2月出版),第170-171頁。
[4] 柯昌濟(1989)中華古國族考(上),《中國文哲研究通訊》,第26卷,第1期,第205—238頁。
[5] 田汝成:《炎檄紀聞》(上海:商務印書館,1936年出版),第55頁。
[6] 章太炎(1985)《章太炎全集》4(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出版),262-270頁。
[7] 伍新福,2006,《湖南民族關係史》,北京:民族出版社。第89頁。
[8] 朱輔,《溪蠻叢笑》,收錄於季羨林、徐麗華(編):《中國少數民族古籍集成》83(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2002年出版)。
[9] 凌純聲、芮逸夫,1947,《湘西苗族調查報告》,上海:商務印書館,第11頁。
[10] 探秘志: 《二里頭是夏朝,怎麼解釋齊家文化這個Bug?考古指向華夏另一祖源》(2023年6月1日)
[11] Yan S, Wang C-C, Zheng H-X, Wang W, Qin Z-D, et al. (2014) Y Chromosomes of 40% Chinese Descend from Three Neolithic Super-Grandfathers. PLoS ONE 9(8): e105691. doi:10.1371/journal.pone.0105691
[12] 陳建憲著:《神祗與英雄:中國古代神話的母題》(北京:三聯書店,1994年出版),第206-208頁。
[13] 陳建憲著:《神祗與英雄:中國古代神話的母題》(北京:三聯書店,1994年出版),第206-20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