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987年6月考古學家在河南濮陽的西水坡發現了一處屬於仰韶文化時期的原始宗教遺跡,其中包括編號為M45的墓葬,西水坡45號墓中以蚌殼排列的圖案有三處,東方為龍,西方為虎,北方為三角形並配有兩根人的脛骨(圖一)。碳同位素測定所顯示的年代範圍呈現了前後七百年的時間跨度,而自公元前4600年至前3900年,實際正是大火星和參宿處於二分點的時間。[i]它的時代約為公元前4500年左右,按照當時的天象參、商兩星恰好處於春分和秋分兩個點上面,授時標誌十分明確。[ii]
圖一: 濮陽西水坡45號墓的蚌塑龍虎圖 |
3.天文學的計算證明:設以大火星位於天球秋分點附近為據,則其時限約為五千年前;設以象徵虎嘴的觜宿三星為準,則其時限約為七千年前,龍、虎位於天球二分點的理想時期約在5000~7000年前。二者恰好是六千年前,時限的飄移和以碳14同位素測定濮陽45號墓淡水蚌殼的年代相同,但它顯然只能表示中國傳統星象體系初成期的下限。中國傳統星象體系初步形成的年代大約在6500±1000年前,虎位於天球的正西方位,龍位於天球的正東方位的年代約為6千年前。濮陽西水坡蚌塑天文圖證明:所謂中國的星象體系是以天北極為核心,由龍、虎逐漸發展為四象,可概括性地表述為太極(天北極,也就是太一或天一﹔太乙或天乙)生兩儀(龍虎),兩儀生四象(龍、虎、龜、鳳)等八卦的演變過程;這一過程的終結直到春秋和戰國時期方告完成。[iii]
依照中國的五靈與五行結合的說法可以歸類成以下三種:
類型一、《鶡冠子》版本的五靈
1.
《鶡冠子》據說是戰國時期一位隱士鶡冠子所作,他所描述的四象是「蒼龍」、「赤鳥」、「白虎」、「元(玄)武」,分別對應著東(春)、南(夏)、西(秋)、北(冬)四個方位(季節),只是這個「玄武」是什麼?他指的是「麒麟」(表1)。
《鶡冠子》〈度萬〉:「天者神也,地者形也,地濕而火生焉,天燥而水生焉。法猛刑頗則神濕,神濕則天不生水,音□故聲倒則形燥,形燥則地不生火。水、火不生,則陰、陽無以成氣,度、量無以成制,五勝(五行)無以成埶,萬物無以成類。……鳳、凰者,鶉火(獅子座)之禽,陽之精也﹔騏、麟者,元(玄)枵(水瓶座)之獸,陰之精也,萬民者,德之精也,德能致之,其精畢至。」﹔〈天權〉:「春用蒼龍,夏用赤鳥,秋用白虎,冬用元(玄)武。」﹔
《鶡冠子》〈泰鴻〉:「東方者,萬物立止焉,故調以徵,南方者,萬物華羽焉,故調以羽,西方者,萬物成章焉,故調以商,北方者,萬物錄臧焉,故調以角,中央者,太一之位,百神仰制焉,故調以宮,道以為先。舉載神明,華天上揚。本出黃鍾所始為東方,萬物唯隆,以木華物,天下盡木也,使居東方主春,以火照物,天下盡火也,使居南方主夏,以金割物天下盡金也,使居西方主秋,以水沉物,天下盡水也,使居北方主冬,上為大都,天下盡土也,使居中央守地,天下盡人也。」
表1:《鶡冠子》的五行系統
四時(季) | 五方 | 五獸 | 五行 | 五音 |
春 | 東 | 蒼龍 | 木 | 徵 |
夏 | 南 | 赤鳥(鳳凰) | 火 | 羽 |
| 中 |
| 土 | 宮 |
秋 | 西 | 白虎 | 金 | 商 |
冬 | 北 | 元武(麒麟) | 水 | 角 |
比較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鶡冠子》認為「鳳、凰者,鶉火(獅子座)之禽,陽之精也﹔騏、麟者,元(玄)枵(水瓶座)之獸,陰之精也。」
「鶉火」相當於黃道十二宮的「獅子座」,「元(玄)枵」相當於黃道十二宮的「水瓶座」,此外「元(玄)枵」在《孔子家語》〈五帝德〉裡被記載為帝嚳的祖先名字「玄枵」,《大戴禮記》記為「元囂」,《史記》記為「玄囂」(圖二)。
圖二: 帝嚳的族譜(參考《史記》和《大戴禮記》等) |
2.《鶡冠子》中的四象是否有可更早的起源呢?中國的考古學家在河南三門峽上村嶺虢國墓(墓號M1052:56,墓主為一位太子)出土的春秋早期的銅鏡,直徑6.7公分,厚0.35公分,雙鈕長2.1公分,銅鏡上布有四象,其中下方雕有朱雀,上方為鹿,左方為虎,右方是龍。[iv] (圖3)
圖三: 虢國墓出土銅鏡(公元前9世紀中葉至前7世紀中葉) |
3.公元1978年,考古學家在湖北隨縣擂鼓墩發掘出了公元前433年或稍後(戰國初期)的曾侯乙墓。在墓的東室有一件漆箱,漆衣箱蓋上繪有星圖,中間是篆書「斗」字,表示北斗星;周圍環繞「斗」四周,寫著二十八星宿的名稱。北斗組成了中宮,而二十八宿與北斗的關係的相互連繫則使其沿赤道組成了四個象限宮,即東宮、北宮、西宮和南宮(圖4),這五官體系在《史記》〈天官書〉得到最後的完善。[v] 在星宿圖的左、右兩側分别繪有青龍和白虎。北宮立面繪有女、虛、危三宿和雷電一星。 但這裡列出的像卻是圍繞危宿的兩隻相對的鹿。[vi]
圖四: 戰國 彩繪二十八宿圖髤漆衣箱 |
4.「玄武」最早見於戰國中期楚國人屈原(公元前343~前278年)所撰寫的《楚辭》的〈遠遊〉篇:「歷太皓以右轉兮,前飛廉以啟路。...風伯為作先驅兮...。鳳凰翼其承旗兮,遇蓐收乎西皇。…時曖曃其黨莽兮,召玄武而奔屬」
5.西漢賈誼(公元前200~前169年)所撰寫的《楚辭》〈惜誓〉篇記載了「蒼龍」、「白虎」、「朱鳥」和「麒麟」。
《楚辭》〈惜誓〉篇:「飛朱鳥使先驅兮,駕太一之象輿。蒼龍蚴虯於左驂兮,白虎騁而為右騑。...獨不見夫鸞鳳之高翔兮,乃集大皇之野。...使麒麟可得羈而係兮,又何以異虖犬羊?」
其內容又集中體現了《史記》〈天官書〉的記錄:「二十八舍主十二州,斗秉兼之,所從來久矣。秦之疆也,候在太白,占於狼、弧(巨蟹座)。吳、楚之疆,候在熒惑,占於鳥、衡(獅子座/朱雀)。燕、齊之疆,候在辰星,占於虛、危(雙魚座、水瓶座/玄武)。宋、鄭之疆,候在歲星,占於房、心(天蠍座/蒼龍)。晉之疆,亦候在辰星,占於參、罰(水瓶座/白虎)。」即北斗七星的「斗」在當中。二十八宿與四象相對應,系當時全部、完整的二十八宿名稱。
類型二、《呂氏春秋》版本的五行系統
1.《吳子兵法》據說是戰國時期衛國人吳起(公元前440~前381年)的著作,將「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分別歸於木、金、火、水五德。
《吳子》〈治兵〉:「必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招搖在上,從事餘下。」(戰國時代衛國吳起撰寫)
2.可是到了秦代的宰相呂不韋(公元前?~前236年)集合門下賓客於秦王政六年(公元前241年)編寫《呂氏春秋》的時候[vii],他基本上仍然將動物稱為「蟲」,但又將「蟲」分成「鱗」、「羽」、「倮(裸)」、「毛」、「介」五大類,這「五蟲」和「五行」的配對,分別為木、火、土、金、水五德...(表2)
《呂氏春秋》〈月令〉:「孟春(仲春、季春)之月:日在營室,昏參中,旦尾中。其日甲乙。其帝太皞。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其數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戶。祭先脾。……孟夏(仲夏、季夏)之月:日在畢,昏翼中,旦婺女中。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徵。...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灶。祭先肺。……中央土:其日戊己。其帝黃帝。其神后土。其蟲倮。其音宮。...其數五。其味甘。其臭香。其祀中霤。祭先心。……孟秋(仲秋、季秋)之月,日在翼,昏建星中,旦畢中。其日庚辛。其帝少皞,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孟冬(仲冬、季冬)之月:日在尾,昏危中,旦七星中。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玄冥。其蟲介。其音羽。...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禮記》〈月令〉、《淮南子》〈時則訓〉也有類似的記載)
《呂氏春秋》〈恃君覽〉:「地為大矣,而水、泉、草、木、毛、羽、裸、鱗未嘗息也。」
表2:《呂氏春秋》〈月令〉版本的五行對應
四時 |
五日(天干) |
五方 |
五帝 |
五神 |
五蟲 |
五音 |
五數 |
五色 |
五味 |
五臭 |
五祀 |
五祭 |
春 |
甲乙 |
東 |
太皞 |
句芒 |
鱗(蛟龍) |
角 |
八 |
青 |
酸 |
羶 |
戶 |
脾 |
夏 |
丙丁 |
南 |
炎帝 |
祝融 |
羽(鳳凰) |
徵 |
七 |
赤 |
苦 |
焦 |
灶 |
肺 |
(季夏) |
戊己 |
中 |
黃帝 |
后土 |
倮(聖人) |
宮 |
五 |
黃 |
甘 |
香 |
中霤 |
心 |
秋 |
庚辛 |
西 |
少皞 |
蓐收 |
毛(麒麟/白虎) |
商 |
九 |
白 |
辛 |
腥 |
門 |
肝 |
冬 |
壬癸 |
北 |
顓頊 |
玄冥 |
介(靈龜) |
羽 |
六 |
黑 |
鹹 |
朽 |
行 |
腎 |
東漢天文學家張衡(公元78~139年)在《靈憲》中說:「蒼龍連蜷於左,白虎猛踞於右,朱雀奮翼於前,靈龜圈首於後,黃神軒轅於中。」
3.古代中國早期五行家稱呼動物為「蟲」,將動物分類為「毛」、「羽」、「裸」、「鱗」、「介」五大類,問題是,這「五蟲」分別是以甚麼為代表?
秦漢時期的字典《爾雅》將「羽」類稱為「禽」,將「毛」類稱為「獸」...
《爾雅》〈釋蟲篇〉:「有足謂之蟲。無足謂之豸。」﹔《爾雅》〈釋鳥篇〉:「二足而羽,謂之禽。四足而毛,謂之獸。」,
《論衡》〈講瑞〉:「夫鳳皇,鳥之聖者也,騏驎(麒麟),獸之聖者也;五帝、三王、皋陶、孔子,人之聖也。」
《孟子》〈公孫丑上〉:「豈惟民哉?麒麟之於走獸,鳳凰之於飛鳥,太山之於丘垤,河海之於行潦,類也。聖人之於民,亦類也。出於其類,拔乎其萃,自生民以來,未有盛於孔子也。」
中國戰國晚期(公元前260~前221年)成書,託名周武王的軍師姜太公(姜子牙,公元前~1015年)的《六韜》將五行的四獸分別為青龍、白虎、朱雀和玄武。
《六韜》〈五音〉:「五行之神,道之常也,可以知敵。金、木、水、火、土,各以其勝攻之。古者三皇之世,虛無之情,以制剛強,無有文字,皆由五行。五行之道,天、地、自然。……角聲應管,當以白虎﹔徵聲應管,當以玄武﹔商聲應管當以朱雀﹔羽聲應管,當以勾陳(北極星)﹔五管聲盡不應者,宮也,當以青龍。此五行之符,佐勝之符,成敗之機。」
5.《周禮》(原名《周官》)的作者及成書年代:西漢末年劉歆至東漢的鄭玄認為是成書於周公。東漢末年何休認為是「周末秦初儒者所作」。宋朝人懷疑是劉歆所做。近代史學家錢穆(公元1895~1990年)認為《周禮》是戰國晚期陰陽家所作。[viii] 在《周禮》〈春官宗伯〉裡講到「蛟龍」、「熊虎」、「鳥隼」和「龜蛇」這四種動物。
《周禮》〈春官宗伯〉:「司常:掌九旗之物名,各有屬,以待國事。日月為常,交龍為旗,通帛為旃,雜帛為物,熊虎為旗,鳥隼為旟,龜蛇為旐,全羽為旞,析羽為旌。」(西漢末劉歆[公元前50~23年)所撰寫)
2東漢班固撰寫的《白虎通德論》〈五行〉中將這五精分屬於五行,分別為木(青龍)、火(鸞鳥)、土、金(白虎)、水(玄武)。
《白虎通德論》〈五行〉:「少陽見寅...衰於辰...。其日甲乙...時為春...位在東方。其色青。其音角...。其帝太皞...。其神勾芒者...其精青龍...。陰中陽故,太陽見於巳...壯盛於午...衰於未...。其日丙丁者...時為夏...位在南方。其色赤。其音徵,...其帝炎帝者…其神祝融…。其精為鳥,離為鸞。故少陰見於申...壯於酉,...衰於戌...。其日庚辛...時為秋...其位西方。其色白。其音商...。其神少皞...其神蓐收...其精白虎...故太陰見於亥...壯於子...衰於丑...其日壬癸...時為冬...其位在北方。其音羽...。其帝顓頊...其神玄冥...其精玄武,掩起離體泉,龜蛟珠蛤。」
6.依據〈隋志〉及〈經典釋文敘錄〉所見,西漢河間獻王(劉德,公元前~130年)初得《周官》止五篇,以千金求購〈冬官〉一篇,不得,遂以《考工記》補之。近人屈萬里(字翼鵬,公元1907~1979年)認為是戰國時期所作。[ix] 依照《考工記》的記載,五靈的組成應該為「龍(鱗)」、「鳥(羽)」、「熊(毛)」、「(人)裸」、「龜蛇(介)」。
《考工記》:「軫之方也,以象地也。蓋之圜也,以象天也。輪輻三十,以象日月也。蓋弓二十有八,以象星也。龍旗九斿,以象大火也。鳥旟七斿,以象鶉火也。熊旗六斿,以象伐也。龜蛇四斿,以象營室也。」
東漢鄭玄的註解為: 「交龍為斿,諸侯之所建也。大火,蒼龍宿之心,其屬有尾,尾九星。」「鳥隼為旟,州里之所建。鶉火,朱鳥宿之柳,其屬有星,星七星。」「熊虎為旗斿,師都之所建。伐屬白虎宿斿,與參連體而六星。」「龜蛇為旐,縣鄙之所建。營室,玄武宿,與東壁連體而四星。」
《考工記》:「天下之大獸五:脂者、膏者、裸者、羽者、鱗者。宗廟之事,脂者、膏者以為牲,裸者、羽者、鱗者以為筍虡。外骨、內骨,卻行、仄行,連行、紆行,以脰鳴者,以注鳴者,以旁鳴者,以翼鳴者,以股鳴者,以胸鳴者,謂之小蟲之屬,以為雕琢。厚唇弇口,出目短耳,大胸燿後,大體短脰:若是者謂之裸屬,恒有力而不能走,其聲大而宏。有力而不能走,則於任重宜;大聲而宏,則於鐘宜。若是者以為鐘虡,是故擊其所縣而由其虡鳴。銳喙決吻,數目顅脰,小體騫腹:若是者謂之羽屬,恒無力而輕,其聲清陽而遠聞。無力而輕,則於任輕宜,其聲清陽而遠聞,於磬宜。若是者以為磬虡,故擊其所縣而由其虡鳴。小首而長,摶身而鴻,若是者謂之鱗屬,以為筍。」
考古發現在豐京瓦當中已有四神獸的雕飾,豐京的建築在周武王伐商之前,《詩經》〈文王有聲〉:「文王受命,有此武功,即伐於崇,作邑於豐。」豐京營建於晚商周武王伐商(公元前1046年)以前,伐崇(公元前1051年)之後。故城遺址大約在今陝西省渭河支流的灃河西岸。今為西至靈沼河,北至客省庄、張家坡,南到秦渡鎮的範圍之中。現在這裡仍被發現密集的居住遺址、墓葬坑、夯築台基和地下的下水管道等。又據《石索》六所載「四神之像,雖磨滅而不鮮明,但中央之『丰丰』字則極明瞭,即豐也。」在此豐京四神獸的瓦當上,東方青龍,形象生動。西方的圖像,像熊之狀,與《考工記》所載的相互吻合。
6.《淮南子》是西漢時期劉安(公元前179~前122年)及其門下食客等人於西漢武帝建元二年前(公元前139年)所編撰,
(1)《淮南子》的〈兵略訓〉大抵依循《呂氏春秋》的五行系統,其對於五靈(動物)也分為「厃」(聖人/黃龍)、「羽」(鳳凰)、「毛」(麒麟/白虎)、「鱗」(蛟龍/蒼龍)、「介」(靈龜/玄武)。
《淮南子》〈兵略訓〉:「所謂天數者,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所謂地利者,後生而前死,左牡而右牝。所謂人事者,慶賞信而刑罰必。」﹔
(2) 《淮南子》〈墜形訓〉則將動物分為五種,分別為:厃(聖人)、羽(鸞鳥)、毛(麒麟)、鱗(建邪)、介(靈龜)...
《淮南子》〈墜形訓〉:「厃生海人,海人生若菌,若菌生聖人,聖人生庶人。凡厃者生於庶人。羽嘉生飛龍,飛龍生鳳皇,鳳皇生鸞鳥,鸞鳥生庶鳥,凡羽者生於庶鳥。毛犢生應龍,應龍生建馬,建馬生麒麟,麒麟生庶獸,凡毛者,生於庶獸。介鱗生蛟龍,蛟龍生鯤鯁,錕鯁生建邪,建邪生庶魚,凡鱗者生於庶魚。介潭生先龍,先龍生玄黿,玄黿生靈龜,靈龜生庶龜,凡介者生於庶龜。」﹔
(3)《淮南子》〈天文訓〉則提到了五獸,分別為蒼龍、朱鳥、黃龍、白虎、玄武,與木、火、土、金、水相對應...
《淮南子》〈天文訓〉:「何謂五星?東方,木也,其帝太皞,其佐句芒,執規而治春;其神為歲星,其獸蒼龍,其音角,其日甲乙。南方,火也,其帝炎帝,其佐朱明,執衡而治夏;其神為熒惑,其獸朱鳥,其音徵,其日丙丁。中央,土也,其帝黃帝,其佐後土,執繩而制四方;其神為鎮星,其獸黃龍,其音宮,其日戊己。西方,金也,其帝少昊,其佐蓐收,執矩而治秋;其神為太白,其獸白虎,其音商,其日庚辛。北方,水也,其帝顓頊,其佐玄冥,執權而治冬;其神為辰星,其獸玄武,其音羽,其日壬癸。」(西漢劉安及其門客於公元前139年編撰)
從《淮南子》中五獸和五行的配對,我們已經可以看到與中央配對的黃龍/聖人的分歧與混同(表表3)。
表3.《淮南子》的五行系統
四時 |
五方 |
五行 |
五帝 |
五佐 |
五神(星) |
五獸 |
五靈 |
五音 |
五日(天干) |
五色 |
春 |
東 |
木 |
太皞 |
句芒 |
歲星 |
蒼龍 |
鱗(蛟龍) |
角 |
甲乙 |
青 |
夏 |
南 |
火 |
太皞 |
祝融 |
熒惑 |
朱鳥 |
羽(鸞鳥) |
徵 |
丙丁 |
赤 |
季夏 |
中 |
土 |
黃帝 |
后土 |
鎮星 |
(黃龍) |
厃(聖人) |
宮 |
戊己 |
黃 |
秋 |
西 |
金 |
少皞 |
蓐收 |
太白 |
白虎 |
毛(麒麟) |
商 |
庚辛 |
白 |
冬 |
北 |
水 |
顓頊 |
玄冥 |
辰星 |
玄武 |
介(靈龜) |
羽 |
壬癸 |
黑 |
7.《春秋繁露》是西漢時期崇尚儒學的董仲舒(公元前179~前104年)撰寫的書籍,他將五蟲與五行配對為木(鱗/青龍)、火(羽/鳳凰/朱鳥)、土(倮/人)、金(毛/麒麟/白虎)、水(介/龜/玄武)。這裡面麒鱗和白虎混雜,龜和玄武混雜。
《春秋繁露》〈五行逆行〉:「木者,生之性,農之本也。...恩及鱗蟲,則魚大為,...。毒水群,漉陂如漁,咎及鱗蟲,則魚不為,群龍深藏,鯨出見。火者夏...;恩及羽蟲,則飛鳥大為,黃鵠出見,鳳凰翔。...;咎及羽蟲,則飛鳥不為,冬應不來,梟鴟群嗚,成熟百種,...。恩及(倮)蟲,則百姓親附,城郭充實,賢聖皆遷,仙人降。...咎及(倮)蟲,蟲不為,百姓叛去,賢聖放亡。金者秋,殺氣之始也。...;恩及於毛蟲,則走獸大為,麒麟至。...咎及毛蟲,則走獸不為,白虎妄搏,麒麟遠去。水者冬,藏至陰也。...;恩及介蟲,則黿鼉大為,...;咎及介蟲,則龜深藏,黿鼉。」;《春秋繁露》〈服制像〉:「劍之在左,青龍之象也。刀之在右,白虎之象也。韍之在前,朱鳥之象也。冠之在首,玄武之象也。四者,人之盛飾也。」(西漢董仲舒[公元前179~前104年]編撰)
《春秋繁露》〈人副天數〉:「天、地之精所以生物者,莫貴於人。人受命乎天也,故超然有以倚。物疾莫能為仁、義,唯人獨能為仁、義;物疾莫能偶天、地,唯人獨能偶天、地。人有三百六十節,偶天之數也;形體骨肉,偶地之厚也。上有耳目聰明,日、月之象也;體有空穹進脈,川、谷之象也;心有哀、樂、喜、怒,神、氣之類也。觀人之禮一,何高物之甚,而類於天也。物旁折取天之陰、陽以生活耳,而人乃爛然有文理。是故凡物之形,莫不伏從旁折天、地而行,人獨題直立端尚,正正當之。是故所取天、地少者,旁折之;所取天、地多者,正當之。此見人之絕於物而參天、地。是故人之身,首而員(圓),象天容也;發(髮),象星辰也;耳、目—戾戾,象日、月也;鼻、口—呼吸,象風氣也;胸中達知,象神明也,腹胞—實、虛,象百物也。百物者最近地,故要(腰)以下,地也。」
8.其他:
《禮記》〈曲禮篇〉:「行:前朱鳥而後玄武,左青龍而右白虎。招搖在上,急繕其怒。進退有度,左右有局,各司其局。」;〈禮運篇〉:「麟、鳳、龜、龍,謂之四靈。」(西漢戴聖撰寫)
《論衡》〈龍虛篇〉:「天有倉龍、白虎、朱鳥、玄武之象也,地亦有龍、虎、鳥、龜之物。」;「《傳》言:「鱗蟲三百,龍為之長。」;〈狀留篇〉:「鷰飛輕於鳳皇,兔走疾於麒麟,鼃躍躁於靈龜,虵騰便於神龍。」;〈物勢篇〉:「東方,木也,其星倉龍也;西方,金也,其星白虎也;南方、火也,其星朱鳥也;北方、水也,其星玄武也。天有四星之精,降生四獸之體,含血之蟲,以四獸為長。四獸含五行之氣最較著,案龍、虎交不相賊,鳥、龜會不相害。以四獸驗之,以十二辰之禽效之,五行之蟲以氣性相刻,則尤不相應。」(東漢王充於公元88年撰寫)
《三輔黃圖》:「蒼龍、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靈,以正四方。」
《尚書緯》〈考靈曜〉:「二十八宿,天元氣,萬物之精也。故東方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其形如龍,曰『左青龍』、南方井、鬼、柳、星、張、翼、軫七宿,其形如鶉鳥,曰『前朱雀』。西方 奎、 婁、胃、
昴、 畢、
觜、 參(七宿), 其形如虎, 曰『右白虎』。 北方斗、
牛、 女、
虛、危、室、壁(七宿),其形如龜蛇,曰『後玄武』。」
《神龜賦》:「嘉四靈之建德,各狀位乎一方。蒼龍虬於東岳,白虎嘯於西岡,玄武集於寒門,朱雀棲於南鄉」(三國時期曹植撰寫)
《河圖》:「風后曰:『予告汝帝之五旗:東方法青龍曰旗,南方法赤鳥曰鼠,西方法白虎曰典,北方法玄蛇曰旂,中央法黃龍曰常。」(《太平御覽》引)
三、《管子》〈幼官圖〉的五行系統
1.很可能成書於戰國初期,後來經過西漢人劉向編輯的《管子》〈幼官圖〉所記載的「五靈」如下...
《管子》〈幼官圖〉:「五和時節,君服黃色,味甘味,聽宮聲,治和氣,用五數,飲於黃后之井,以倮獸之火爨......八舉時節,君服青色,味酸味,聽角聲,治燥氣,用八數,飲於青后之井,以羽獸之火爨。......七舉時節,君服赤色,味苦味,聽羽聲,治陽氣,用七數,飲於赤后之井,以毛獸之火爨......九和時節,君服白色,味辛味,聽商聲,治溼氣,用九數,飲於白后之井,以介蟲之火爨......六行時節,君服黑色,味鹹味,聽徵聲,治陰氣,用六數,飲於黑后之井,以鱗獸之火爨......。」
《管子》〈幼官圖〉雖然未將五行列入,但已有五行的概念在其中,將五色、五味、五聲、五氣、五數、五神和五獸做配對(表4)。
表4:《管子》〈幼官圖〉的五行系統
四時 |
五方 |
五色 |
五味 |
五聲 |
五氣 |
五數 |
五神 |
五獸 |
春 |
東 |
青 |
酸 |
角 |
燥 |
八 |
青后 |
羽 |
夏 |
南 |
赤 |
苦 |
羽 |
陽 |
七 |
赤后 |
毛 |
五合時節 |
中 |
黃 |
甘 |
宮 |
和 |
五 |
黃后 |
倮 |
秋 |
西 |
白 |
辛 |
商 |
溼 |
九 |
白后 |
介 |
冬 |
北 |
黑 |
鹹 |
徵 |
陰 |
六 |
黑后 |
鱗 |
「幼官」兩字和「玄宮」字形相當接近,「玄宮」當是顓頊和夏禹的代稱,二帝同出於西羌。由此推之,《幼官》意即帝顓頊和夏禹時代的《月令》。
《莊子》〈大宗師〉:「夫道,有情有信,無為無形;可傳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見;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極之先而不為高,在六極之下而不為深;先天地生而不為久,長於上古而不為老。豨韋氏得之,以挈天地;伏犧氏得之,以襲氣母;維斗得之,終古不忒;日月得之,終古不息;堪坏得之,以襲崑崙;馮夷得之,以遊大川;肩吾得之,以處太山;黃帝得之,以登雲天;顓頊得之,以處玄宮;禺強得之,立乎北極;西王母得之,坐乎少廣,莫知其始,莫知其終;彭祖得之,上及有虞,下及五伯;傅說得之,以相武丁,奄有天下,乘東維,騎箕尾,而比於列星。」
《墨子》〈非攻〉:「昔者三苗大亂,天命殛之,日妖宵出,雨血三朝,龍生於廟,犬哭乎巿,夏冰,地坼及泉,五穀變化,民乃大振。高陽(顓頊)乃命玄宮,禹親把天之瑞令以征有苗,四電誘袛,有神人面鳥身,若瑾以侍,搤矢有苗之祥,苗師大亂,後乃遂幾。禹既已克有三苗,焉磨為山川,別物上下,卿制大極,而神民不違,天下乃靜。則此禹之所以征有苗也。」
陳久金先生認為:「早期的五行決不是單純地指五種物質材料,也不是指一種抽象的哲學概念,而是指一年中的五時或五季。四時之說是後起的,在此之前只有五行而無四時。這說明在上古時代曾經存在一種一年分為五時或五季的曆法系統,即十月太陽曆。」﹔「《管子》〈五行篇〉和〈幼官圖〉的記載加在一起,正好反映出中國上古十月曆完整的內容。」[x]
縱觀《管子》全書的編寫體例、思想內容、行文筆法、遣詞造句風格,以及說話的口氣,可以斷定該書第一冊的七篇文章,〈牧民〉、〈指明〉、〈權修〉、〈立政〉、〈乘馬〉、〈七法〉、〈版法〉,皆出自於管仲之筆。[xi] 但是〈幼官圖〉是否出自管仲之手? 未知也。
原本中國古人對於五種生物的分類 (鱗、羽、倮、毛、介) 方式,並且將他(牠)們分別配屬於「五行」(水、木、土、火、金)的理論,原本「龍」是「鱗蟲」之長,牠的同伴「魚」類也都是在水中生活的,所以本來在五行理論中都是屬於「水」德。「鳳」是「羽蟲」之長,牠的同伴「鳥」類都是在天上飛的,所以牠們在五行理論裡都應該是屬於「木」德的。
2.《大戴禮記》是由西漢的戴德所編寫的,在鄭玄的《六藝論》:「戴德傳記八十五篇,則《大戴禮》是也。戴勝傳記四十九篇,則此《禮記》是也。」[xii] 戴德活耀於漢元帝(公元前43~前33年)時,他所編寫的《大戴禮記》所描述的「五蟲」/「五精」如下...
《大戴禮記》〈曾子天圓〉:「毛蟲毛而後生,羽蟲羽而後生,毛、羽之蟲,陽氣之所生也;介蟲介而後生,鱗蟲鱗而後生,介、鱗之蟲,陰氣之所生也;唯人為劳匈而後生也,陰、陽之精也。毛蟲之精者曰麟,羽蟲之精者曰鳳,介蟲之精者曰龜,鱗蟲之精者曰龍,劳蟲之精者曰聖人;龍非風不舉,龜非火不兆,此皆陰、陽之際也。玆四者,所以聖人役之也;是故,聖人為天地主,為山川主,為鬼神主,為宗廟主。」;
《大戴禮記》〈易本命〉:「故曰:有羽之蟲三百六十,而鳳皇為之長;有毛之蟲三百六十,而麒麟為之長;有甲之蟲三百六十,而神龜為之長;有鱗之蟲三百六十,而蛟龍為之長;劳之蟲三百六十,而聖人為之長,此乾坤之美類,禽獸萬物之數也。」(東漢戴德[公元前43~前33年)編寫)
《大戴禮記》〈曾子天圓〉大致依循《管子》〈幼官圖〉的五行系統,何以知之?這裡提到「毛、羽之蟲,陽氣之所生也」,「介、鱗之蟲,陰氣之所生也」,很顯然,這個系統和《管子》〈幼官圖〉的五靈系統是相合的。
3.今本《孔子家語》,共十卷、四十四篇,三國時期魏國的王肅(公元195~256年)為其作注。自宋代以來,《孔子家語》一書原來被視為三國時期王肅的偽作,但上博竹書中發現了與其中篇章相同的文獻,楊朝明考證《孔子家語》是由孔子的孫子——子思(戰國初期公元前483~前402年)領編而成[xiii]。
《孔子家語》〈五帝〉:「昔丘也聞諸老聃曰:『天有五行,木、火、金、水、土,分時化育,以成萬物,其神謂之五帝。』古之王者,易代而改號,取法五行,五行更王,終始相生,亦象其義。故其為明王者,而死配五行。是以太皞配木,炎帝配火,黃帝配土,少皞配金,顓頊配水。…五行用事,先起於木。木、東方。萬物之初皆出焉。是故王者則之,而首以木德王天下。其次則以所生之行、轉相承也。…凡五正者,五行之官名。五行佐成上帝,而稱五帝,太皞之屬配焉。亦云帝,從其號。昔少皞氏之子有四叔,曰重,曰該,曰修,曰熙。實能金、木及水,使重為勾芒,該為蓐收,修及熙為玄冥。顓頊氏之子曰黎,為祝融。龔工氏之子曰勾龍,為后土。此五者各以其所能業為官職,生為上公,死為貴神,別稱五祀,不得同帝。…所尚則各從其所王之德次焉。夏后氏以金德王而尚黑,大事斂用昏,戎事乘驪,牲用玄。殷人以水德,尚白,大事斂用日中,戎事乘翰,牲用白。周人以木德王,尚赤,大事斂用日出,戎事乘騵,牲用騂。此三代之所以不同。…堯以火德王,色尚黃。舜以土德王,色尚青。……古之平治水土及播殖百穀者眾矣,唯勾龍兼食於社,而棄為稷神,易代奉之,無敢益者,明不可與等。故自太皞以降,逮于顓頊,其應五行而王,數非徒五,而配五帝,是其德不可以多也。」
《孔子家語》〈禮運篇〉:「故人者,天、地之德,陰、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秀。天秉陽,垂日星;地秉陰,載山川;播五行於四時,和四氣而後月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缺。五行之動,共相竭也。五行、四氣、十二月,還相為本;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宮;五味、六和、十二食,還相為質;五色、六章、十二衣,還相為質。故人者,天、地之心而五行之端。食味、別聲、被色而生者也。聖人作則,必以天地為本,以陰、陽為端,以四時為柄,日星為紀,月為量,鬼神以為徒,五行以為質,禮義以為器,人情以為田,四靈以為畜。以天、地為本,故物可舉;以陰、陽為端,故人情可睹;以四時為柄,故事可勸;以日星為紀,故業可別;以月為量,故功有藝;鬼神以為徒,故事有守;五行以為質,故事可復;禮、義以為器,故事行有考;人情以為田,故人以為奧;四靈以為畜,故飲食有由。何謂四靈?麟、鳳、龜、龍,謂之四靈。故龍以為畜,而魚鮪不諗;鳳以為畜,而鳥不翅;麟以為畜,而獸不狘;龜以為畜,而人情不失。先王秉蓍龜,列祭祀,瘞繒,宣祝嘏辭說,設制度。故國有禮,官有御,事有職,禮有序。先王患禮之不達於下,故饗帝於郊,所以定天位也。」(這一段似乎是抄襲自《禮記》〈禮運篇〉[xiv])。
《孔子家語》〈執轡〉:「故曰:羽虫三百有六十,而鳳為之長;毛虫三百有六十,而鱗(麟)為之長;甲虫三百有六十,而龜為之長;鱗虫三百有六十,而龍為之長;倮虫三百有六十,而人為之長。」(這一段似乎是抄襲自《大戴禮記》〈易本命〉)
從《孔子家語》所敘述的五行系統甚至和朝代的順序排列方式(表表5): 火(堯)→土(舜)→金(夏禹)→水(商湯)→木(周武王),可知其五行系統是屬於「木生型」的五行相生系統﹔也就是西漢末期劉歆所創立的五行相生說﹔但是這一個系統是從戰國後期的秦王政六年(公元前241年)的《呂氏春秋》開始的。
表5: 《孔子家語》、《大戴禮記》等之五行系統
五行 |
四方 |
季節 |
五色 |
五帝 |
五神 |
五蟲 |
五王 |
火 |
南 |
夏 |
赤 |
炎帝 |
祝融 |
羽(鳳) |
堯 |
土 |
中央 |
|
黃 |
黃帝 |
后土 |
裸/劳(人) |
舜 |
金 |
西 |
秋 |
白 |
少昊 |
蓐收 |
毛(驎) |
夏後氏 |
水 |
北 |
冬 |
黑 |
顓頊 |
玄冥 |
介/甲(龜) |
殷商 |
木 |
東 |
春 |
青 |
太昊 |
勾芒 |
鱗(龍) |
周 |
四、《黃帝內經》〈素問〉版本的五行
1.大部分的學者認為《黃帝內經》非一時一人之作,成書時間約在漢宣帝(公元前91~前48年)以後。《黃帝內經》最早見於東漢班固根據《七略》編輯的《漢書》〈藝文志〉,而《七略》是劉向(公元前77~前6年)、劉歆(公元前46~23年)校正方技類,而由李柱國來校正醫書,時間是西漢成帝河平三年(公元前26年),西漢司馬遷於漢武帝太始四年(公元前93年)寫成的《史記》,卻沒有記載《黃帝內經》,所以《黃帝內經》不可能早於寫《史記》的時代,從上述推論《黃帝內經》大約是在公元前93~前26年。公元1973年,在馬王堆3號墓所出土的簡帛醫書,而墓主是西漢初年封於長沙的軑侯利倉之子,下葬時間為漢文帝十二年,即公元前168年,這些文獻較為簡略粗糙,《黃帝內經》的成書年代要晚於公元前168年。
《黃帝內經》〈素問:五運行大論〉:「東方生風,風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木生火)。……在天為風,在地為木,在體為筋,在氣為柔,在藏為肝。……其色為蒼……其蟲毛……其味為酸,其志為怒。怒傷肝,悲勝怒(金勝木);風傷肝,燥勝風(金勝木);酸傷筋,辛勝酸(金勝木)。南方生熱,熱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血生脾(火生土)。其在天為熱,在地為火,在體為脈,在氣為息,在藏為心。……其色為赤……其蟲羽……其味為苦,其志為喜。喜傷心,恐勝喜(水勝火);熱傷氣,寒勝熱(水勝火);苦傷氣,鹹勝苦(水勝火)。中央生濕,濕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肉生肺(土生金)。其在天為濕,在地為土,在體為肉,在氣為充,在藏為脾。……其色為黃……其蟲倮。……其味為甘,其志為思。思傷脾,怒勝思(木勝土);濕傷肉,風勝濕;甘傷脾,酸勝甘(木勝土)。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腎(金生水)。其在天為燥,在地為金,在體為皮毛,在氣為成,在藏為肺……其色為白……其蟲介……其味為辛,其志為憂。憂傷肺,喜勝憂(火勝金);熱傷皮毛,寒勝熱(水勝火);辛傷皮毛,苦勝辛(火勝金)。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鹹,鹹生腎,腎生骨髓,髓生肝(水生木)。其在天為寒,在地為水,在體為骨,在氣為堅,在藏為腎……其色為黑……其蟲鱗,其政為靜,其令,其變凝冽,其眚冰雹,其味為鹹,其志為恐。恐傷腎,思勝恐(土勝水);寒傷血,燥勝寒(金勝水);鹹傷血,甘勝鹹(土勝水)。」
《黃帝內經》〈素問:五運行大論〉運用了五行相勝說(木金火水土)和木生型的五行相生說(木火土金水)的原理,且又認為異質事物因為結構位置相同而可以相互影響,而產生了複雜的類比發生關係: 五方(東、南、中、西、北)→五氣(風、熱、溼、燥、寒)→五行(木、火、土、金、水)→五味(酸、苦、甘、辛、鹹)→五藏(肝、心、脾、肺、腎)→五體(筋、血脈、肉、皮毛、骨隨)→五氣(柔、息、充、成、堅) 。[xv]
表6:《黃帝內經》〈素問:五運行大論〉的五行系統。
四時 |
五方 |
五氣 |
五行 |
五味 |
五藏 |
五體 |
五氣 |
五性 |
五德 |
五用 |
五色 |
五化 |
五志 |
五蟲 |
春 |
東 |
風 |
木 |
酸 |
肝 |
筋 |
柔 |
暄 |
和 |
動 |
蒼 |
榮 |
怒 |
毛 |
夏 |
南 |
熱 |
火 |
苦 |
心 |
血脈 |
息 |
暑 |
顯 |
躁 |
赤 |
茂 |
喜 |
羽 |
(季夏) |
中 |
溼 |
土 |
甘 |
脾 |
肉 |
充 |
靜兼 |
濡 |
化 |
黃 |
盈 |
思 |
倮 |
秋 |
西 |
燥 |
金 |
辛 |
肺 |
皮毛 |
成 |
涼 |
清 |
固 |
白 |
歛 |
憂 |
介 |
冬 |
北 |
寒 |
水 |
鹹 |
腎 |
骨隨 |
堅 |
凜 |
寒 |
? |
黑 |
肅 |
恐 |
鱗 |
只是《黃帝內經》〈素問:五運行大論〉的五蟲和五行的配對方式不同於《呂氏春秋》的方式,也不同於《管子》〈幼官圖〉,最大的差別是在木(鱗)的配對,這點和《呂氏春秋》和《管子》〈幼官圖〉均不相同,而金(介蟲)和水(鱗蟲)的配對與《管子》〈幼官圖〉相同,但與《呂氏春秋》不相同,火(羽蟲)的配對則與《呂氏春秋》相同,與《管子》〈幼官圖〉不同。這個現象說明了《黃帝內經》〈素問:五運行大論〉與《管子》〈幼官圖〉較為接近,但和《呂氏春秋》差異較大 (表6)。
五、以麒麟為中央土獸的五靈說法
東漢時期出現了以麒麟做為土獸的說法,而其他四獸則因襲《呂氏春秋》版本的四獸說。
1.
根據東漢末期高誘對於《呂氏春秋》的註解,他將「五行」與「五蟲」配合為:木(鱗/龍)、火(羽/鳳)、土(倮/麒麟)、金(毛/虎)、水(甲/龜)...
孟春(仲春、季春)之月:日在營室,昏參中,旦尾中。其日甲乙(甲乙,木日也),其帝太皞(伏羲氏以木德王天下之號,死祀于東方,為木德之帝),其神句芒(少皞氏之裔……木德之帝,死為木官之神),其蟲鳞(魚屬也,龍為之長)……孟夏(仲夏、季夏)之月:日在畢,昏翼中,旦婺女中。其日丙丁(火日也),其帝炎帝(少典之子,姓姜氏,以火德王天下,是為炎帝,號曰神農;死托祀于南方,為火德之帝),其神祝融(顓頊氏後……為高辛氏火正,死為火官之神),其蟲羽(羽虫,鳳為之長)…..中央土:其日戊己(戊己,土日。土王中央也)。其帝黃帝(黃帝,少典之子,以土德王天下,號軒轅氏,死托祀為中央之帝,陽發散越,而屬倮蟲)。其神后土。其蟲倮(倮蟲,麒麟為之長)。……孟秋(仲秋、季秋)之月,日在翼,昏建星中,旦畢中。其日庚辛。(庚辛,金日也),其帝少皞(帝嚳之子摯兄也,以金德王天下,號為金天氏,死配金,為西方金德之帝。金氣寒,倮者衣毛。),其神蓐收(少皞氏裔,有金德,死托祀為金神),其蟲毛(毛蟲之屬,而虎為之長)……孟冬(仲冬、季冬)之月:其日壬癸(水日也),其帝顓頊(黄帝之孫,昌意之子,以水德王天下,號高陽氏,死祀為北方水德之帝),其神玄冥(官也,少皞氏之子,曰循,為玄冥師,死祀为水神),其蟲介(介,甲也,象冬閉固,皮漫胡也。甲蟲,龜為之長)……
2.東漢時期成書的《河圖緯》記載了與五方相配合的「五精」:東(青龍)、南(朱鳥)、中央(麟)、西(白虎)、北(玄武)...
《河圖緯》:「東方蒼帝,神名靈威仰,精為青龍;南方赤帝,神名赤標怒,精為朱鳥;中央黃帝,神名含樞紐,精為麟;西方白帝,神明白招矩,精為白虎;北方黑帝,神名叶光紀,精為玄武。」[xvi]
3. 殷代的「巫」往往和四方之土和四方之風的祭祀有關,特別是「燎土」之祭,而且「巫」有四方之名,如「北巫」(《合集》34157片)、「南巫」(《合集》5662片)。[xvii]
連紹文認為殷商的卜辭中的「四巫」就是「四靈」,也就是東方蒼龍、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xviii]
「癸卯卜,貞:酒拜,乙巳自上甲二十示一牛、二示羊、土燎牢,四戈彘,四巫豕。」(《佚》884+《續》1.2.4,《合集》34120片)(圖五)
圖五: 殷商卜辭《合集》34120拓本 |
按照英國李約瑟(Joseph Needham,公元1900~1995年)博士著作的《中國之科學與文明》第五冊一書所載的以古法圓周為365.25度計,東宮蒼龍長75.25度,南宮朱雀112度,西宮白虎80度,北宮玄武98度,正是夏長於冬,也與今日天文學實測之夏長冬短現象大致吻合。[xix]
六、結語:
關於「四(或五)靈」,歷來的說法與五行(木、火、土、金、水)的配合可以分成以下幾種類型(表7):
1.
《鶡冠子》〈度萬〉的四精——木: 蒼龍(或交龍)、火: 赤鳥(或鳳凰)、土: 無、 金: 白虎、水: 玄武(或麒麟)。
2. 《春秋繁露》〈服制象〉的五蟲——木: 鱗蟲(青龍)、火: 羽蟲(朱鳥)、土: 倮蟲(人)、金: 毛蟲(白虎﹔或麒麟)、水: 介蟲(玄武)。
3. 《管子》〈幼官圖〉的五獸——木: 羽獸(鳳)、火: 毛獸(麟)、土: 倮獸(人)、金: 介獸(龜)、水: 鱗獸(龍)。
4. 《黃帝內經》〈素問〉的五蟲——木: 毛蟲(虎﹔或麟)、火: 羽蟲(鳳)、土: 倮蟲(人)、金: 介蟲(龜)、水: 鱗蟲(龍)。
5.
高誘註解《呂氏春秋》的五蟲——木: 鱗蟲(龍)、火: 羽蟲(鳳)、土: 倮蟲(麒麟)、金: 毛蟲(虎)、水: 介蟲(龜)。
在《鶡冠子》〈度萬〉中麒麟(或做騏驎)和玄武是同一類物,在西漢董仲舒所撰寫的《春秋繁露》〈服制象〉中他將麒麟分到「毛蟲」這一類,於是麒麟和白虎有了混同的現象,麒麟與白虎是二而一的,到了東漢高誘的時候,卻將麒麟(騏驎)分類為原本屬於人類物種的「倮蟲」,麒麟和白虎就徹底地分開了。
表7:傳世文獻及考古關於四靈與五行的配合
類型 |
出處 |
作者或地點 |
年代 |
東(木) |
南(火) |
中(土) |
西(金) |
北(水) |
1 |
*西水坡蚌塑遺跡 |
河南濮陽的西水坡 |
公元前4500年左右 |
龍 |
(無) |
(無) |
虎 |
(無) |
1 |
*虢國銅鏡 |
河南三門峽上村嶺 |
春秋早期 |
龍 |
朱雀 |
(無) |
虎 |
鹿 |
1 |
*曾侯乙星圖 |
湖北隨縣擂鼓墩曾侯乙墓 |
戰國初期(公元前433年或稍後) |
龍 |
(鳥) |
(無) |
虎 |
麟 |
1 |
《鶡冠子》〈度萬〉 |
楚國道家 |
戰國時期 |
蒼龍 |
鳳凰(赤烏) |
(無) |
白虎 |
麒麟(元武) |
1? |
《吳子》〈治兵〉 |
衛國吳起 |
戰國時代(公元前440~前381年) |
青龍 |
朱雀 |
(無) |
白虎 |
玄武 |
2 |
《考工記》 |
|
戰國時期成書 |
龍(鱗) |
鳥(羽) |
人(裸) |
熊(毛) |
龜蛇(介) |
2 |
《周禮》〈春官〉 |
|
戰國晚期成書 |
蛟龍 |
鳥隼 |
|
熊虎 |
龜蛇 |
2 |
《呂氏春秋》 |
呂不韋編撰 |
戰國後期(公元前241年) |
龍(鱗) |
鳳(羽) |
人(倮) |
麟(毛) |
龜(介) |
1? |
《六韜》 |
託名姜太公 |
戰國末期成書 |
青龍 |
朱雀 |
(勾陳) |
白虎 |
玄武 |
1 |
《楚辭》〈惜誓〉 |
賈誼 |
西漢(公元前200~前169年) |
蒼龍 |
朱鳥 |
(無) |
白虎 |
麒麟 |
1? |
《淮南子》〈兵略訓〉、〈墜形訓〉 |
西漢劉安及其門客 |
於公元前139年 |
青龍 |
朱雀 |
(無) |
白虎 |
玄武 |
2 |
《春秋繁露》〈服制像〉/〈五行逆行〉 |
董仲舒 |
西漢[公元前179~前104年) |
青龍(麟) |
朱鳥(羽) |
人(倮) |
白虎/麒麟(毛) |
玄武(介) |
3 |
《管子》〈幼官圖〉 |
稷下學派(撰),劉向(編) |
|
鳳(羽) |
麟(毛) |
人(倮) |
龜(介) |
龍(鱗) |
3 |
《大戴禮記》〈曾子天圓〉/〈易本命〉 |
戴德 |
西漢 |
鳳/鳳凰(羽) |
麟/麒麟(毛) |
聖人 |
龜/神龜(介) |
蛟龍(鱗) |
2 |
《孔子家語》〈執轡〉;〈禮運篇〉 |
王肅 |
三國(公元195~256年) |
龍 |
鳳 |
人 |
麟 |
龜 |
2 |
《禮記》〈禮運篇〉/〈曲禮篇〉 |
戴聖 |
西漢 |
龍/青龍 |
鳳/朱鳥 |
(無) |
麟/白虎 |
龜/玄武 |
4 |
《黃帝內經》〈素問:五運行大論〉 |
|
兩漢(公元前93~前26年) |
虎/鱗(毛) |
鳳(羽) |
人(倮) |
龜(介) |
龍(鱗) |
2 |
《論衡》〈龍虛篇〉;〈狀留篇〉 |
王充 |
東漢(公元27~97年) |
蒼龍/龍 |
朱雀/鳥/鳳凰 |
(無) |
白虎/麒麟 |
玄武/龜 |
2 |
《靈憲》 |
張衡 |
東漢(公元78~139年) |
蒼龍 |
朱雀 |
黃神 |
白虎 |
靈龜 |
5 |
《春秋公羊解詁》 |
何休 |
東漢(公元129~182年) |
|
|
麒麟 |
|
|
5 |
注《呂氏春秋》* |
高誘 |
東漢末年(公元~212年) |
龍 |
鳳 |
麒麟 |
虎 |
龜 |
1? |
《神龜賦》 |
曹植 |
東漢末~曹魏(公元192~232年) |
蒼龍 |
朱雀 |
(無) |
白虎 |
玄武 |
1? |
《尚書緯.考靈曜》 |
|
東漢 |
青龍 |
朱雀 |
(無) |
白虎 |
玄武 |
5 |
《河圖緯》 |
|
東漢 |
青龍 |
朱鳥 |
麟 |
白虎 |
玄武 |
1? |
《三輔黃圖》 |
梁、陳閒人 |
五代 |
蒼龍 |
朱雀 |
(無) |
白虎 |
玄武 |
[i] 馮時:《中國天文考古學》(北京市: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7年5月出版),第378~390頁。
[ii] 馮時著,丁原植主編:《出土古代天文學文獻研究》(台北:台灣古籍出版社,2001年出版),第178頁。
[iii] 伊世同:〈龍齡索:龍騰東方的萌始時代與其天文學求解〉,《濮陽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15年第28卷第二期:第1~5頁。
[iv] 馮時:《中國天文考古學》(北京市: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7年5月第三版),第429頁。
[v] 馮時:《中國天文考古學》(北京市: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7年5月出版),第373~375頁。
[vi] 馮時:《中國天文考古學》(北京市: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7年5月出版),第430頁。
[vii] 陳福智、黃晨淳、林雅芬等編著:《必讀中國經典名著90》(台中市:好讀出版有限公司,2006年1月出版),第64頁。
[viii] 羅聯添等人編著:《國學導讀》(台北市:巨流圖書股份有限公司,1990年出版),220~228頁。
[ix] 羅聯添等人編著:《國學導讀》(台北市:巨流圖書股份有限公司,1990年出版),233~236頁。
[x] 陳久金:〈陰陽五行八卦起源新說〉,載《自然科學史研究》1986年第5卷第2期:第97~112頁。
[xi] 鄧加榮、張靖:〈《管子》作者及年代考〉,《博覽群書》(2011年11月07日出版)(https://epaper.gmw.cn/blqs/html/2011-11/07/nw.D110000blqs_20111107_2-03.htm?div=-1)
[xii] 羅聯添等人編著:《國學導讀》(台北市:巨流圖書股份有限公司,1990年出版),第256頁。
[xiii] 楊朝明,〈孔門師徒與原始儒家學派的構成〉,楊朝明著《出土文獻與儒家學術研究》,台北:台灣古籍出版社,2007。(http://blog.sina.com.cn/s/blog_617467ae0100eiim.html)
[xiv] 《禮記》〈禮運篇〉:「故人者,其天、地之德,陰、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秀氣也。故天秉陽,垂日星;地秉陰,竅於山川。播五行於四時,和而後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闕。五行之動,迭相竭也,五行、四時、十二月,還相為本也;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宮也;五味、六和、十二食,還相為質也;五色、六章、十二衣,還相為質也。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別聲、被色而生者也。故聖人作則,必以天、地為本,以陰、陽為端,以四時為柄,以日、星為紀,月以為量,鬼、神以為徒,五行以為質,禮、義以為器,人情以為田,四靈以為畜。以天、地為本,故物可舉也;以陰、陽為端,故情可睹也;以四時為柄,故事可勸也;以日星為紀,故事可列也;月以為量,故功有藝也;鬼神以為徒,故事有守也;五行以為質,故事可復也;禮、義以為器,故事行有考也;人情以為田,故人以為奧也;四靈以為畜,故飲食有由也。何謂四靈?麟、鳳、龜、龍,謂之四靈。故龍以為畜,故魚鮪不淰;鳳以為畜,故鳥不獝;麟以為畜,故獸不狘;龜以為畜,故人情不失。故先王秉蓍龜,列祭祀,瘞繒,宣祝嘏辭說,設制度,故國有禮,官有御,事有職,禮有序。」
[xv] 李澤厚: 《中國古代思想史論》(台北市: 三民書局股份有限公司 ,2019年1月出版) ,第207~214頁。
[xvi] [日本]安居香山、中村璋八:《河圖》,收錄於《緯書集成》,第1221頁。
[xvii] 周鳳五:〈說巫〉,《台大中文學報》1989年第4期:第275~290頁。
[xviii] 連劭名:〈殷墟卜辭中的四戈與四巫〉,《殷都學刊》2008年第4期: 第1~2頁。
[xix] [英國]李約瑟:Science and Civilisation in China一書的中譯本《中國之科學與文明(第五冊)》(台北:台灣商務印書館,1985年2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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