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David Pawson牧師指出上帝第一次的創造是先創造天地再創造人，而第二次的創造是先造人再造新天新地。《啟示錄》描寫了上帝第二次創造的「新天新地」，這個「新天新地」不同於《創世紀》中所記載上帝第一次創造的「先前的天（和）先前的地」，那裡的人們仍然無法脫離死亡的禁錮，仍然受到魔鬼撒旦的轄制。在猶太教和基督教的教義當中，「末日復活」和「新天新地」兩個主題是結合在一起的，末日復活的主體是「人」，而新天新地的主體是「宇宙」，是人和環境的關係，本文將先針對「復活」議題進行探討。
一、《希伯來聖經》記載的末日復活
(一) 《創世記》記載的永生
《創世紀》、《出埃及記》、《利未記》、《民數記》、《申命記》這五卷書的作者為猶太教的創始者摩西(Moses，公元前1565~前1447年) 所撰寫。在《創世記》中記載，人類因爲聽信「蛇」的謊言選擇吃下上帝所禁止的「善惡果」，而無法接近「生命樹」。
耶和華上帝說：『看哪，那人已經像我們中間的一個，知道善惡，現在恐怕（可能）他又伸手摘生命樹所出的來吃，就永遠活著。』」（《創世記》3章22節 ） 其實上帝不是不希望人類「永遠活著」，而是不希望人們帶著「罪」永遠活著。
《吉爾伽美什史詩》（Epic
of Gilgamesh) 據信完成於公元前2700～前2500年，最早的文本刻於公元前2000年代初，已殘缺不全。最完整者為尼尼微的亞述文本，而且接近於原作，鐫刻於公元前7至6世紀，共十二塊泥板，三千餘行。[i] 吉爾伽美什 (Gilgamesh) 是烏魯克（Uruk) 第一王朝（公元前2900～前2800年）的王，其中的第十一塊泥板（Tablet xi
) 第278～305行的楔形文字記載著吉爾伽美什歷經千辛萬苦，從海底取得的——長生不老草藥（心跳草，ㄧ種長滿棘刺的植物），本想拿到在家鄉與父老鄉親共享，但「蛇」趁著他在池塘裡沐浴時，竊取了心跳草，吉爾伽美什 因而痛哭、萬念俱灰！因此蛇每年蛻皮後變得更加年輕，而人卻因而無法返老還童，注定要衰老死亡。[ii]
「吉爾迦美什 對船工 烏爾沙 說道: 『烏爾沙納比，此花為一種名花，因為人可借助於此花獲得生命。我將其帶至 烏魯克 城，讓我的人民食它，我亦嘗試: 倘若老人食了它而返老還童，我食了它，我會恢復青春。』行經二十程，他們擷取一片，行經三十程，他們停下休憩。吉爾迦美什看到水淵，這水冰冷，他走了下去，浸入水中。一條花蛇嗅到香味，從洞中爬出將花拖走，返回洞中，蛻去蛇皮。吉爾迦美什因而坐在那裏哭泣……」(《吉爾伽美什史詩》第十一塊泥板第278-305行內容翻譯)[iii]（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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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 吉爾伽美什第十一塊泥板(左)，發現於烏爾城公元前5500年繪於陶瓷的蛇（右） |
《創世紀》中的蛇和蘇美爾神話中的蛇的角色呈現高度的一致性!
在大洪水以前，上帝的兒子們（天使） 和人的女子婚媾交合，生下了古代的勇士，耶和華說：
「人既屬乎血氣（basar)，我的靈(Ruach) 就不永遠住在他裏面；然而他的年歲還可到一百二十年。」（創世記 6章1-3節）
「上帝的靈」似乎掌控著人們的壽命的長短。上帝的「靈」不永遠住在人的裡面，這也意味著，人和其他萬物在這個世上，都有死亡的那一天。
(二)《約伯記》所記載的永生
馬有藻博士認為《約伯記》書卷的成書日期為公元前1473年。[iv] 義人約伯説出了他所相信他死後的事情⋯⋯
「我知道我的救贖主活著， 末後（acharon) 他必站在塵土(aphar)上。我這皮肉(ohr)滅絕之後（或譯：我醒來之後，他會跟我一起站起來）， 我必在肉體(basar)之外（或譯：在肉體之中；從肉體）得見上帝。我自己要見他， 親眼要看他，並不像陌生人。 我的心腸在我裏面耗盡了！」（《約伯記》 19章25～27節 ，括號內為希伯來文譯音）。
英文翻譯聖經版本如《英王欽定本》（KJV) 翻譯為: “Yet in my flesh shall I see God” (我必在肉體中看見上帝）； 《新美國標準聖經》（NASB)翻譯為: “Yet from my flesh I will see God” (我將從我的肉體看見上帝）；《修訂標準版》（RSV) 譯為：”from my flesh I shall see God” (我必從我的肉體看見上帝），且從上、下文看來，「從肉體/在肉體中得見上帝」應該是較貼近於原義，而且也符合「身體復活」的基督教義。在昆蘭第十一號洞穴有《約伯記》的亞蘭文翻譯的古卷 (11QtgJob; 11Q10) ，抄寫本卷書中第17章中段到42章11節的經文。抄寫年代大約是公元前200年，但是剛好《約伯記》19章25～27節的經文無存。
(三) 以色列國君王大衛所說的「永生」
大衛(公元前1006~前966年) 是以色列王國的第二任國王，他曾說出他的願望⋯⋯
「我的心渴想上帝，就是永生上帝， 我幾時得朝見上帝呢？」（《詩篇 》42章2節 ）
大衛王的《詩篇》記載大衛王說：「我讓耶和華常在我面前，因他在我右邊，我就不致動搖。因此，我的心(lev)歡喜，我的靈(kavod)快樂；我的肉身(basar)也要安然居住。因為你必不將我的靈魂 (nefesh) 撇在陰間（sheol），也不讓你的聖者見地府（shachat)。你必將生命的道路指示我。在你面前有滿足的喜樂，在你右手中有永遠的福樂。」（《詩篇》16章8-11節，括號內為希伯來文音譯）
(四) 以色列君王所羅門所說的永生
「凡事都有定期，
天下每一事務都有定時。 生有時，死有時； 栽種有時，拔出有時⋯⋯我觀看上帝給世人的擔子，使他們在其中勞苦： 上帝造萬物，各按其時成為美好，又將永恆(HaOlam)安放在世人心（lev)裏；然而上帝從始至終的作為，人不能測透。」（傳道書 3章1-11節）
《傳道書》說到，「生、死有時」，這個萬物都會經歷的事，常常迫於無奈，好像是世上無法改變的事情，但也提醒著我們，上帝已經把「永恆」放在世人的心裡。
(五) 先知以賽亞說的永生
猶大國的先知以賽亞(公元前745-前695年) 說上帝是活人的上帝，不是死人的上帝，這帶出了人有「永生」，是由上帝賜給信靠衪的人。
「原來，陰間(sheol)不能稱謝你，死亡(mavet)不能頌揚你，下到地府(bor)的人也不能盼望你的信實。只有活人，活人必稱謝你，像我今日稱謝你一樣。為父的，必使兒女知道你的信實。」(以賽亞書38章18-19節 ）
在死海古卷《大以賽亞古卷》（the Great Isaiah Scrolls，1QIsaa ）第32欄亦有記載《以賽亞書》38章8節至40章2節的內容，其中38章18-19節的翻譯為:「因為陰間不能稱頌你，死亡不能讚美你，下到地府的人也不能盼望你的信實。只有活人，活人必讚美你，像我今日讚美你一樣。父母必使兒女認識你信實的上帝。」
(六) 先知但以理所說的永生
先知但以理(Daniel，公元前606-前543年)是第一批被巴比倫擄的猶大國先知，他的巴比倫名是 伯提沙撒（Belteshazzar）。但以理書第十二章預言義人和惡人都會復活接受審判。
「那時，保佑你百姓的天使長米迦勒必站起來，並且有大艱難，自從有國以來直到此時，未曾有過這樣的事。那時，你的百姓凡記錄在冊上的，必得拯救。睡在地裏塵埃中的必有多人醒過來；其中有得永生(Chayyei Olam)的，有受羞辱永遠被憎惡的(Deraon Olam)。」(但以理書12章1-2節)
死海古卷《代求禱文》第6欄 第14行: 「只要是名列在生命冊上的......」 。《時代的分期》第二攔第5-6行: 「按照上帝的分配給每一個人的份，有的人被處罰，有的人被定為顯貴；有的人被列入永遠的羞恥與蔑視，有的人則得到永遠的生命。 」[v]
二、 新約聖經記載的末日復活
(一) 耶穌對於「末日復活」的說法
1. 耶穌預言自己將要死後復活
耶穌親口引用約拿在大魚中三天的故事，比喻自己將在地裏面三天的時間：「⋯⋯ 約拿三日三夜在大魚肚腹中，同樣，人子也要三日三夜在地裏面」（馬太福音12章39～40節）(圖二)，其實，在這之前先知耶利米曾以此故事預表以色列（猶大國）將被巴比倫所吞滅（公元前586年），「巴比倫王 尼布甲尼撒 吞滅我，壓碎我， 使我成為空器皿。 他如大魚將我吞下， 以我的美物充滿他的肚腹，又把我趕出去。」（耶利米書 51章34節），耶利米用大魚比喻「巴比倫」，暗示以色列將會復國，而耶穌則使用了大魚來比喻「陰間」，以約拿比擬自己，明示自己將死後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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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 約拿被投入鯨魚;Patience, London, 大英圖書館, MS Cott on Nero A.x (art. 3), fol. 82/86r © The British Library Board. |
2. 撒督該教派的猶太人不相信「死後肉體復活」這檔事情，所以他們用摩西律法的「叔娶嫂制」習俗來質問耶 穌關於死後復活的事情，耶穌則直接回答他們説人死後復活的生命「不娶也不嫁」…
「在復活的時候，人也不娶也不嫁，而是像天上的天使一樣。 」（馬太福音 22:30）
「當人從死人中復活後，也不娶也不嫁，而是像天上的天使一樣。」（馬可福音 12:25）
「這世代的人有娶有嫁， 惟有配得那要來的世代和從死人中復活的人不娶也不嫁。 因為他們不能再死，和天使一樣；既然是復活的人，他們就是上帝的兒子。」（路加福音 20:34-36）
顯然，耶穌很清楚: 人類「繁衍」下一代的能力是為了彌補人類「有限壽命」的不足，人類的生殖能力（繁延子孫）是為了未來的死亡所預備的，人類和地球上其他的生物只能透過繁殖來延續自己的DNA，但是復活後的生命卻是永活的，是不需要有繁殖能力的，因為不再有死亡，繁延就不需要了！
(二) 耶穌的使徒約翰所記載的「末日復活」
1. 我們從婦人馬大和耶穌的對話可以窺見猶太人的復活觀⋯
「耶穌對她（馬大）說：「你弟弟（拉撒路）會復活的。」 馬大對他說：「我知道在末日復活的時候，他會復活。」 耶穌對她說：「復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復活（這是指末日審判以前普遍性的復活）； 凡活著信我的人必永遠不死。（這是指末日審判後的永生）你信這話嗎？」 馬大對他說：「主啊，是的。我信你是基督，是上帝的兒子，就是那要臨到世界的。」」（約翰福音 11:23-27）（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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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三： 耶穌施行神跡使拉撒路復活，Duccio di Buoninsegna（公元1310～1311年）繪 |
馬大所說的「末日復活」是指人末日審判前普遍性的復活，而耶穌告訴她的還包含「永遠不死」——末日審判之後信徒可以得到永恆的生命。 耶穌不說「靈魂不滅」，反之，他說「靈魂可滅」！誰可以滅掉「靈魂」？上帝！上帝不會創造ㄧ個祂無法對付的生命（馬太福音10章28節、路加福音12章4～5節）。另外，他又說「身體復活」，誰可以讓耶穌「身體復活」？答案是——三位一體的上帝—「聖父」（上帝，參見：使徒行傳2章32節、哥林多前書15章15節、羅馬書10章9節、腓立比書2章5～11節）；「聖子」（耶穌，參見約翰福音10章17～18節）；「聖靈」（上帝的靈，見羅馬書1章34節、羅馬書8章11節）。同樣的，賜人生命的，使人從死裡復活者也是——三位ㄧ體的上帝——「聖父」、「聖子」（約翰福音5章21節） 和「聖靈」（約翰福音6章63節）。總之，上帝對祂的創造物有絕對的決定權。這個革命性的觀念，讓靈魂不再如「病毒」、「寄生蟲」，甚至是「細菌」ㄧ般，只能進行寄生的活動（如佛教說的投胎轉世），它即將重新換上不朽的身體，因為耶穌說「信我者得永生」，這個永生就是「復活的身體」！
《馬太福音》11章2～5節記載施洗約翰派門徒去問耶穌的身份是否就是彌賽亞，耶穌用《以賽亞書》35章和61章回答他，不知為何？耶穌加上了「死人復活」。「約翰在監獄裏聽見基督所做的事，就派他的門徒去，問耶穌：『將要來的那位就是你嗎？還是我們要等候另一位呢？』耶穌回答他們：『你們去，把所聽見、所看見的告訴約翰：就是盲人看見，瘸子行走，痲瘋病人得潔淨，聾子聽見，死人復活，窮人聽到福音。』」(《馬太福音》11章2～5節)
《以賽亞書》35章和61章的經文如下...
對「對心裏焦急的人說：『要剛強，不要懼怕。看哪，你們的神要來施報，要施行極大的報應，他必來拯救你們。』那時，盲人的眼必睜開，聾子的耳必開通。那時，瘸子必跳躍如鹿，啞巴的舌頭必歡呼。在曠野有水噴出，在沙漠有江河湧流。」(以賽亞書35章4~6節)
死海古卷有一份2+4號片段 4Q521 （4QMessianic Apocalypse，《彌賽亞啟示》），第二欄，第1-13行：「 [天國]和世界必聽命於祂的彌賽亞（mashyah-u) [且一切] 他們之中的不應背離眾聖者的誡命。堅固你們自己，噢，在侍奉主(Adonai) 的道路上尋求祂的你們。 所有心中盼望之人，難道你無法在此找到主嗎？因主關心虔敬者，並以名呼喚公義者。祂的靈盤旋在謙卑之人上方 ，且祂以其力量洗新虔敬之人。 因祂將在其永恆王國之王[座]上榮耀虔敬之人，釋放被囚困的，張開瞎子的眼睛，扶起被[壓下]的人(詩篇146:7-8)。我必永[遠]堅[守盼]望之人，在他的忠實之中必[有...] 善[行]之果[實] 絕不對任何人延遲，主必行前所未有光榮之事，正如祂所言。因他必醫治重傷者、復活死者、必傳好消息給憂苦者 (以賽亞書61:1)，祂必滿[足窮困之]人、指引無根之人，祂必讓飢餓者富足、並[...] [辨那些…] 還有他們所有人為[聖者...] 與[...]」[vi] (圖四）這個抄本乃抄寫於公元前100～前80年，在耶穌出生以前抄寫引用的《以賽亞書》61章版本有「復活死者」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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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四：《彌賽亞啟示》（4Q521)片段及其釋文 |
2. 在使徒約翰所撰寫的《啟示錄》裡描述復活的耶穌宣稱自己是「明亮的晨星」，而這個「晨星」指的就是金星⋯
「我－耶穌差遣我的使者，為了眾教會向你們證明這些事。我是大衛的根，是他的後裔；我是明亮的晨星(aster ho
lampros kai othrinos，明亮和早晨的星星)。」（啟示錄 22:16，括號內為希臘文音譯）
3. 復活的耶穌，他的身體也發生了驚天動地的改變，在地上40天後升天的是「屬靈的身體」，這樣的身體是不朽壞的、榮耀的、強壯的、不死的。而「基督的靈」仍留在地上，證據呢？有次耶穌曾對他的門徒說：「凡愛我的人我父也會愛他，並且我們（指上帝的聖靈和基督的靈）要到他那裏去，與他同住。」（約翰福音 14:23 ），這裡說「我們」指的就是上帝的靈（聖靈）和基督的靈。
(三) 耶穌的門徒彼得引用《詩篇》16章8-11節以及110章1節論證耶穌是大衛所預言的那一位復活的主。
「以色列人哪，你們要聽我這些話：拿撒勒人耶穌就是上帝以異能、奇事、神蹟向你們證明出來的人，這些事是上帝藉著他在你們中間施行，正如你們自己知道的。他既按著上帝確定的旨意和預知被交與人，你們就藉著不法之人的手把他釘在十字架上，殺了。上帝卻將死的痛苦解除，使他復活了，因為他原不能被死拘禁。大衛指著他說：『我看見主常在我眼前，他在我右邊，使我不至於動搖。所以我心（kardia) 裏歡喜，我的舌頭 (glossa) 快樂，而且我的肉身(sarx) 要安居在指望中。因你必不將我的靈魂（pseuchen) 撇在陰間 (hadou)，也不讓你的聖者見朽壞 (diaphthoran ）。你已將生命的道路指示我，必使我在你面前充滿快樂。』 (引用詩篇16章8-11節) 諸位弟兄，先祖大衛的事，我可以坦然地對你們說：他死了，也埋葬了，而且他的墳墓直到今日還在我們這裏。既然大衛是先知，他知道上帝曾向他起誓，要從他的後裔中立一位坐在他的寶座上。他預先看見了，就講論基督的復活，說：『他不被撇在陰間；他的肉身也不見朽壞。』這耶穌，上帝已經使他復活了，我們都是這事的見證人。他既被高舉在上帝的右邊，又從父受了所應許的聖靈，就把你們所看見所聽見的，澆灌下來。大衛並沒有升到天上，但他自己說：『主對我主說：你坐在我的右邊，等我使你的仇敵作你的腳凳。』(詩篇110章1節) 故此，以色列全家當確實知道，你們釘在十字架上的這位耶穌，上帝已經立他為主，為基督了。」(使徒行傳2章22-36節)
(四) 耶穌的使徒保羅對於「復活」的解釋
1. 保羅（公元6～64年）列出了耶穌復活的人證: 「我當日所領受又傳給你們的，最重要的就是：照聖經所說，基督為我們的罪死了，而且埋葬了；又照聖經所說，第三天復活了，還顯給磯法(彼得)看，又顯給十二使徒看，後來一次顯給五百多弟兄看，其中一大半到現在還在，卻也有已經睡了的。以後他顯給雅各看，再顯給眾使徒看，最後也顯給我看……基督若沒有復活，我們所傳的就是枉然，你們所信的也是枉然。……我們若靠基督只在今生有指望，就比所有的人更可憐了。……我當日在以弗所同野獸搏鬥，對我有甚麼益處呢？如果死人沒有復活，「讓我們吃吃喝喝吧！因為明天要死了。」(〈哥林多前書〉15章3-32節)
2. 保羅自稱為「在基督裡的人」曾經被提到「第三層天」，第三層天按文藝復興時期前流行、最直觀的「地心說」（天動說）就是指太陽系裡的金星，這也呼應了《啟示錄》中記載復活的耶穌自稱為「明亮的晨星」説法。為什麼使徒約翰和保羅都用「金星」來指涉耶穌基督呢？我們可以從古文明的神話找答案，蘇美爾和巴比倫神話有金星神伊南娜（Inanna)/伊什塔(Ishtar)降至冥府 、死後復活的故事(圖五），這令人聯想到耶穌基督死後三天復活的情節，出現這些說法的可能過程為：金星在黎明出現（啟明星），在黃昏出現（長庚星）→ 金星神降至冥府、死後復生的神話故事→耶穌基督死後三天復活與金星神話發生了聯結→有約翰的《啟示錄指稱耶穌是晨星的說法→地心說（天動說）對應第三層天是金星→有保羅被提到第三層天（他主觀認定耶穌升天至金星）的說法。
圖五： 蘇美爾神話女神伊南娜女神泥印
3. 保羅在解釋耶穌的復活時，他引用《創世紀》2章的說法講到首先的亞當（希伯來文：vayhi ha-Adam;希臘文：protos
anthropos Adam) 是「有生命的人」，原文是「有靈的活人」（希伯來文：nefesh chayyah ；希臘文：psychen zosan ; 恢復本：「活的魂」； 英文: living soul）。另外，接續《創世紀》2章的說法，他提到耶穌是「末後的亞當」(希伯來文：Adam
ha-acharon ；希臘文：ho eschatos Adam），說他是「賜生命的靈」（希伯來文：ruach
mechayyeh；希臘文： pneuma
zoopoioun ; 英文： life-giving Spirit，哥林多前書15章45節）。 請注意保羅稱呼耶穌是「賜生命的靈」，在《哥林多後書》3章17～18節中保羅稱復活的耶穌是「那靈」、「主的靈」，保羅稱耶穌為「主」，所以稱「主的靈」即「基督的靈」，是指基督的內住（以弗所書3章16～17節、約翰福音14章19～20節），復活的耶穌對門徒吹ㄧ口氣，要他們領受聖靈（約翰福音20章22節）。
4. 保羅對於復活有更詳細的解釋:
「如果上帝的靈（希臘譯音：pneuma theou) 住在你們裏面，你們就不屬(en) 肉體(sarki)，而是屬(en) 聖靈(pneumati )了。人若沒有基督的靈（pneuma christou)，就不是屬基督的。基督 (christos) 若在你們裏面，身體 (sarki) 就因罪而死，靈 (pneuma) 卻因義而活。然而，使耶穌從死人中復活的上帝的靈( to pneuma) 若住在你們裏面，那使基督從死人中復活的，也必藉著住在你們裏面的聖靈 (auto pneumatos) 使你們必死的身體（somata）又活過來。」(羅馬書8章9-11節，括號內為希臘文譯音)
保羅說「基督的靈」（主的靈）可使人的「靈」復活，而「上帝的靈」（聖靈）可使人的「身體」復活，兩者「復活」的作用對象有著細微的不同。
5. 使徒保羅如此解釋「身體復活」的定義：
「死人復活也是這樣。所種的是會朽壞的，復活的是不朽壞的； 所種的是羞辱的，復活的是榮耀的；所種的是軟弱的，復活的是強壯的； 所種的是血肉的身體(soma pseuchikon)，復活的是靈性的身體(soma pneumatikon)。既有血肉的身體，也就有靈性的身體。」（《哥林多前書》 15章42-44節 ），《恢復本》的翻譯本將「血肉的身體」翻譯為「屬魂的身體」，將「靈性的身體」翻譯為「屬靈的身體」，意思是人的身體因為狀態的不同，性質也產生變化，「血肉的身體」（屬魂的身體）受到「魂」的控制，「靈性的身體」（屬靈的身體）受到「靈」的控制（圖六）。所以我們知道「復活」的意思並不是「回復」到原本的狀態，而是經歷了本質的「變化」，復活前的身體是血肉的、軟弱的、羞辱的、會朽壞的，復活的身體是靈性的、強壯的、榮耀的、不朽壞的。保羅說死人復活是一個質變的過程！做為《使徒信經》規條之一的「身體復活」所要闡述的觀念不是希臘思想的「靈魂不滅」，基督教所說的復活是「身體」發生了根本的改變，保羅說：「我如今把一件奧祕的事告訴你們：我們不是都要睡覺（死亡），而是都要改變（復活）」（哥林多前書 15章51節 ），保羅描述復活為「改變」，這意味著「復活」是從「血肉的身體」（屬魂的身體）變成「靈性的身體」（屬靈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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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六、人的三元論圖示，由美國浸信會牧師Clarence Larkin （公元1850～1924年）手繪
(三) 中國哲學中的復活思想和關於復活的記載
「復活」這件事，這件事，我們可以從古文明的神話看到，蘇美爾、巴比倫等古國都有追求長生不死的故事，中國古文明也不例外。 中國古代人很早就思索過「復活」這件事。
1. 老子
中國道家的創始者，周朝史官李耽（公元前6世紀後半到前5世紀前半）提出了宇宙是由「道」所創生，在這個哲學思想上，他進一步提出「常」（永恆）、「復命」（復活）的概念。
《老子》16章:「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是謂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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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七： 《老子》16章談到復命、歸根、沒身不殆的生命狀態(圖片取自Chinese text project網站)
《老子》16章講到 「復命」、「歸根」這個生命的過程，是生命的「常理」。「歸根」是生命體的死亡，「復命」是生命體的復活。更驚人的是，他說一旦人知道「復活」、「歸根」是生命的「常理」時，在追尋「道」的目標時，生命就可以達到「沒身不殆」的境界。要注意的是，李耽所謂的「沒身不殆」就是「永生」的意思！
2. 《孫子兵法》的作者為春秋末期的齊國人孫武（字長卿）。成書於公元前515至前512年，《孫子兵法》〈火攻〉:「亡國不可以復存，死者不可以復生。」；《史記》〈太史公自序〉：「凡人所生者神也，所託者形也。.....形、神離則死。死者不可復生，離者不可復反，故聖人重之。」可見得「人死不能復生」是自古以來人們對人類生命的基本認知。
3. 公元1973年，考古學家在中國湖南省長沙市馬王堆三號漢墓挖掘出《老子》乙本卷前古佚書，經考證為《漢書》〈藝文志〉所記載的《黃帝四經》，其成書年代依余明光的考證，於戰國中期(大約公元前342-前262年左右)，與《孟子》同時，大約公元前四世紀左右。其中有一篇〈道法〉試圖探討「死而復生」、「亡而復存」的現象⋯⋯
《黃帝四經》〈經法篇。道法〉記載：「絕而復屬，亡而復存，孰知其神？死而復生，以禍為福，孰知其極？反索之無形，故知禍、福之所從生。」
台灣哲學陳鼓應(公元1935年～至今) 對於這段內容的翻譯為: :「斷絕了的世祀會重新接續，滅亡了的國家又重新出現，誰能知道其中的奧秘呢? 衰敗的國家又變得興盛了，禍事又變成福事，誰能知道其中的究竟呢?只要反求於道，便可以懂得上述禍福、死生、存亡等等產生和轉化的原因了。」[vｉi] 陳鼓應先生在翻譯這段文時刻意將這段文字的主詞翻譯為「國家」，但如果按照陳鼓應先生的翻譯，「絕而復屬，亡而復存」又有什麼好「神」(奧秘)的呢？ 「死而復生，以禍為福」又有甚麼好「極」(究竟)的呢？ 要找尋造成「絕而復屬」、「亡而復存」、「死而復生」、「以禍為福」這些事情的原因（答案），如果不是指人的生命層次，還需要從「無形」(陳鼓應翻譯為「道」) 的層次來尋找嗎?
《道德經/老子》58章: 「其政(正)悶(閔)悶(閔)，其民淳(屯)淳(屯)；其政(正)察察，其民(邦) 缺缺。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孰知其極？」(括號內為馬王堆帛書《老子乙本德經》)，趙峰對此段文字的語譯為: 「國家的政治混沌無分，他的人民就會純樸自然；國家的政治清明嚴苛，他的統治就會殘破不完。災禍緊鄰福善而存在；福善預伏了災禍於其中，誰又知道最後降臨的是甚麼呢?」[viii] 這段《老子》的雖然以國家統治者的政治和人民互動的關係來比喻禍、福相依的道理，但是也表達了人們對於其終極的命運（福、禍）是難以預測的情況，而人無法預知終極命運是因為在形而上學的層次上有「道」的存在。
我們再看東漢人王充(公元27~97年) 的著作⋯《論衡》〈恢國〉：「絕而復屬、死而復生。世有死而復生之人，人必謂之神。漢統絕而復屬，光武存亡，可謂優矣。」，當中也提到「死而復生」，這個動作的主詞是指人；也提到「絕而復屬」，這個動作的主詞也可以指國家或朝代。我們由此可以窺見陳鼓應先生為了「合理化」《黃帝四經》這一段話，在翻譯這段文字時似乎刻意地掩蓋了某一些事情。
４． 大多數的學者都認為《莊子》內篇: 〈逍遙遊〉、〈齊物論〉、〈人間世〉、〈德充府〉、〈大宗師〉、〈應帝王〉等六篇是莊子本人的作品 。莊周（公元前369～前286年）是東周戰國時期宋國的道家人物，在《莊子》（又稱《南華真經》）的外篇〈知北遊〉，根據學者的推測，這一篇文章是由一位戰國末期不知名的人偽託莊周之名的著作。[ix] 這位戰國末期的作者很早就知道人是生和死的生命的週期循環，他說「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他用「氣」來解釋生、死，生和死都是「氣」的「聚」、「散」，這個「氣」可能指的就是「靈魂」，最重要的是他解釋了相當接近於「身體復活」意思的「臭腐復化為神奇」，只是他所說的復活比較接近於基督教的「末日復活」。末日復活後的人必須經歷耶穌再來時的末日審判，審判後的身體可能得到永生或永滅（第二次的死亡—神奇復化為臭腐）。
《莊子》〈知北遊〉: 「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孰知其紀? 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若死、生為徒，吾又何患? 故萬物一也，是其所美者為神奇，其所惡者為臭腐；臭腐復化為神奇，神奇復化為臭腐。故曰: 『通天下一氣耳。』 聖人故貴一。」(本段內容語譯: 「生是死的繼承，死是生的開始，誰知道其中的規律呢? 人生下來，是氣的聚積，氣聚便是生，氣散便是死。死生本來是互為循環的，我又有什麼憂慮的呢? 萬物本來是一體的呀! 人們把所認為美的稱為神奇，把所厭惡的稱為臭腐，臭腐的可以化為神奇，神奇的又再化為臭腐。所以說『全天下只是一氣流通罷了』，聖人因此重視一。」[x]（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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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八： 《莊子》外篇〈知北遊〉記載的生命循著觀念（Chinese text project) |
在這位不明作者的筆觸之下，生物(動、植物) 的生命現象――生和死――是不斷地循環的，「臭腐復化為神奇，神奇復化為臭腐」，他稱活著的生物為「神奇」，稱死亡的生物屍體為「臭腐」，這已經非常接近於「復活」的觀念！ 不過這裡只提到「普遍性復活」。
4. 中國漢朝時代有本書叫《外國圖》的，裡面講到「不死樹」，吃了可以得到永生，又説到那裡有隻「大蛇」似乎阻斷了永生之路⋯
《外國圖》：「圓丘有不死樹，食之乃壽；有赤泉，飲之不老。有大蛇，多為人害，不可得居。」（《太平御覽》129卷引），這情節活像《創世紀》的內容，但有些不同。
5. 早在先秦時期，諸如東周時代的齊國政治家暨思想家——管仲（公元前725—前645年）提出了「心」、「形」、「精」三元論(trichotomy)。哲學家——老子（李耳，公元前571—前471年？）也繼承了三元論，《道德經》42章的這段話：「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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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九、《老子》第43章談到宇宙生成論以及三元論的論述
《老子》「陰」、「陽」和「和/氣」是對應於《管子》「心」、「形」、「精」三種元質。人的三元論的說法構成了中國哲學思想——天、地、人——三才的核心。而《老子》第十章「營魄抱一」，意思是「身(魄)、心(營)守道(一)」，「專氣致柔」，意思是專心令自己的身體接受「氣」(靈)的指令，這裡又稱呼存於人體內的天氣為「營」(魂)，而存在於人體內的地氣為「魄」，特別的是，人是天、地之間唯一擁有「和/氣」的動物。到了東周春秋、戰國時代的思想家，宋國哲學家——莊周（公元前369—前286年）、趙國思想家——荀卿（公元前316—前237年）也大致遵循管仲的說法，只是將「精」改為「神」，中國古代的人認為人是由三個部份所組成。 (表一)
保羅是闡述「復活」最詳細的人，我不知道他這些知識從哪來的，他說復活之後的身體是「不朽壞的」、「榮耀的」、「強壯的」，有別於復活之前「會朽壞的」、「羞辱的」、「軟弱的」身體，這是對於復活前後所說的定性和定量。前面提到保羅稱復活之前的身體為「血肉的身體」（希臘文：soma pseuchikon; 英文：natural body, 或譯：soulish body； 屬魂的身體)，意思是由「魂」控制的身體。他稱復活之後的身體為「靈性的身體」（希臘文：soma pneumatikon； 英文：spiritual body；或譯：屬靈的身體)，意思是由「靈」 所控制的身體。尤需注意的是，基督徒所相信的是「身體復活」，而不是「靈魂不滅」，所以「屬靈的身體」不是「靈」，「屬魂的身體」也不是「魂」，兩者都是「身體」，只是兩者的性質不同，「屬靈的身體」接受「靈」的指令，而「屬魂的身體」椄受「魂」的指令，我們常說「靈魂」，「靈」和「魂」好像沒有分別，事實上，兩者無論在中文、希伯來文、希臘文、英文都是不同的字。「靈、魂、體」三個字，希伯來文稱ruach、nefesh、basar；希臘文稱的pneuma、psyche、soma，英文稱為spirit、soul、body，不僅如此，《老子》稱這三個字為「氣、陰、陽」，或稱「神、營（魂）、魄」，其他經典或稱為「神、心、形」，現代人統一翻譯為「靈、魂、體」。東漢人袁康（公元40年前後）撰寫的《越絕書》說「神主生氣之精」猶如保羅說的「屬靈的身體」(靈性的身體），「魂主死氣之舍」猶如保羅說的「屬魂的身體」(血肉的身體），彷彿是保羅《哥林多前書》（成書於公元54-55年）的參考書一般，竟解釋了保羅的「復活」理論！[xi]
表一: 希伯來聖經與古代中國對於靈魂體的看法
《荀子》〈解敝〉說：「心者，形之君也。」，此外，《文子》〈守虛〉和《淮南子》〈精神訓〉都說「心者形之主。」[xii] ，「形」(身體)受到「心」(魂)的控制，希伯來文nefesh，希臘文的pseuchikon ，中文翻譯為「魂」，英文翻譯為”soul”，古代中國稱之為「心」，這樣的說法與保羅說的「血肉的身體」受到「魂」的控制兩者的意思正好相同。另外，《文子》〈守弱〉和《淮南子》〈原道訓〉都說「神者生之制也。」，意思是「生」(生命)受到「神」的掌管，這個「神」同義於希伯來文的ruach，希臘文的pneuma，中文翻譯為「靈」，英文翻譯為spirit (參見表一的對照)。[xiii] 決定人的壽命的關鍵在「靈」（神），這樣的說法與保羅所說的「復活」是由「血肉的身體」(屬魂的身體)變成「靈性的身體」(屬靈的身體)，「靈性的身體」是永恆的。接著，我們來看這段話⋯⋯《荀子》〈不苟〉：「君子養心莫善於誠⋯誠心守仁則形，形則神，神則能化矣。誠心行義則理，理則明，明則能變矣。變、化代興，謂之天德。」荀卿講到「養心」的竅門，其過程為「形/理」（體）→「神/明」（靈）→「變/化」（天德），但是「天德」、「變化」是什麼？作者沒解釋，我幾乎要認為這段話是在說「身體」所產生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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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十: 《淮南子》〈原道訓〉所記載的「形」(體)、「氣」(魂)、「神」(靈) |
《莊子》外篇〈在宥〉講得更白：「吾語女（汝）至道。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極，昏昏默默。無視，無聽，抱神以靜，形將自正。必靜必清，無勞女（汝）形，無搖女（汝）精，乃可以長生。目無所見，耳無所聞，心無所知，女（汝）神將守形，形乃長生。」 這裡說到「抱神以靜，形將自正」，還有「神將守形，形乃長生」，從「心者形之君」到「抱神以形」的過程，想必就是荀卿所講的「變化」，是「形」（身體）的改變，而這裡的「神」指的就是「靈」，某種程度上與保羅神學中的靈魂理論有非常的類似之處，明確指出：復活後的生命(屬靈的生命)與原來的生命(屬魂的生命)有著迥然不同的運作模式系統。（圖十一）
圖十一： 《莊子》(《南華真經》)外篇〈在宥〉記載的「神」（靈）幫助「形」(體)達到「長生」(永生)的效果(Chinese text project) |
6. 在中國晉朝干寶所撰寫的一本書《搜神記》，這一本書據信成書於東晉穆帝永和初年(公元345年)。 [xiv]在這一本書的卷一第20章裡記載了關於人死後復活的傳說「卒常生復生」的故事：
「穀城鄉卒常生不知何所人也，數死而復生，時人為不然。後大水出所害非一，而卒輒在缺門山上大呼言：「卒常生在此。」復云：「雨水五日必止。」止，則上山求祠之。但見卒衣、杖、革帶，後數十年，復為華陰市門卒。」(《搜神記》卷一，第20章)
(語譯: 「穀城縣鄉下有士卒名叫常生的，不知是何方的人士。多次死去又都復活過來，但當時的人都不相信。後來當地漲大水，所造成的災害不止一樣。士卒常生就在缺門山上大聲呼喊道: 士卒常生在這兒! 又說: 還會下雨，但水災一定會在五天以後停止。洪水退去以後，人們登上缺門山尋找他，要立祠祭祀他，但只見到他的衣裳、拐杖和皮帶，而不見他的形影。幾十年以後，他又在華陰縣集市上擔任守門的士卒。」[xv]
(四) 人死後是否可以復活來自於對於「身體」看法的根本差異
1. 英國牧師David Pawson對於希臘人和希伯來人的靈魂觀念有深入的描述：「希臘思想認為身體和靈魂是分開的，他們認為當身體死去，靈魂就被釋放了。他們說，必朽的身體裡有著不朽的靈魂，他們相信只有靈魂的事才是真正要緊的。在這方面，希伯來思想恰恰相反，希伯來人認為靈魂會朽壞，我們需要不朽的身體，身體非常重要。……希臘人對於身體持三種觀點：有些人放縱身體，因為身體並不影響靈魂；有些人漠視身體，試圖過著禁慾的生活，擺脫肉體慾望；有些人崇拜身體，他們雕刻完美身材的雕像，做運動時裸露身體，原因都是對身體的崇拜。所以保羅必須提醒歌林多信徒，身體是聖靈的殿，我們對待身體的方式，確實會對靈魂有影響。」[xvi]
2. 古希臘哲學家亞理斯多德(Aristotles，公元前384~前322年) 總結出世界是由五元素—―風、火、地、水、以太（Aether)――所構成，其中，「地」是由「風、火、地、水」組成，「天」是由「以太」組成。[xvii] 希臘思想不僅影響了西方世界，也主導了佛教對靈魂的看法，如星雲法師對死亡的詮釋為肉體死了，靈魂還活著云云。佛教亦認為世界分為「五界」，也叫「五輪」，即風、火、地、水、空五種因素構成。可見得佛教其實也是來自於希臘思想，都認為「靈魂不滅」，從這個認知出發，衍生出「六道輪迴」、「投胎轉世」的想法。身體會朽壞，因此身體只不過是靈魂「寄生」的驅殼。此外，婆羅門教或佛教都追求一種超越「輪迴」的狀態，婆羅門教稱之為moksha，佛教稱之為「涅槃」。我不知道是否與基督教的「新天新地」同義？
3. 耶穌不說「靈魂不滅」，相反的，他說「靈魂可滅」！上帝不會創造祂無法對付的生命。另外，他又說「身體復活」，上帝對祂的創造物有絕對的決定權，即便是受造物，他也可以賜下永生的能力。這個革命性的觀念，讓靈魂不再像是寄生的，它即將重新換上不朽的身體，因為耶穌說「信我者得永生」，這個永生就是「復活的身體」！
備註：當我們在讀聖經的「復活」這件事情時，我們應該先細思分辨以下的幾件事情：
1，《聖經》各處所說的內容是指哪一次的復活？ 按照《啟示錄》的記載，至少發生兩次：
（1）第一次聖徒的復活，這是為了「千禧年統治」，發生在耶穌再來之後，前禧統治之前。
「因為，召集令一發，天使長的呼聲一叫，上帝的號角一吹，主必親自從天降臨；那在基督裏死了的人必先復活」（帖撒羅尼迦前書 4章16節） ；
「在頭一次復活有份的有福了，聖潔了！第二次的死在他們身上沒有權柄，但他們要作上帝和基督的祭司，也要與基督一同作王一千年。」（啟示錄 20章6節）
（2）第二次是普遍性復活，是為了「末日審判」，發生在天地毀滅之後，末日審判之前。
「⋯⋯因為時候將到，凡在墳墓裏的，都要聽見他（耶穌）的聲音， 並且要出來：行善的，復活得生命；作惡的，復活被定罪。」（約翰福音 5章28-29節）
2. 復活是「身體的復活」，還是「靈性的復活」？
我們按照《啟示錄》所記載的兩次復活來論述：
（1）第一次的復活，信耶穌得永生（靈的復活）
。
耶穌曾對拉撒路的姊姊馬大說：「復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復活（指末日普遍性復活）；
凡活著信我的人必永遠不死（指審判後的永生）。⋯」（約翰福音 11章25-26節），前後文看起來似乎矛盾，應是分指兩次復活事件；
「因為我父的旨意是要使每一個見了子而信的人得永生（靈的復活，這可能包括新天新地），並且在末日我要使他復活（指第一次身體的復活）。」（約翰福音 6章40節） ，這也分指二次復活事件；
「他被掛在木頭上，親身擔當了我們的罪，使我們既然在罪上死，就得以在義上活。因他受的鞭傷，你們得了醫治。」（彼得前書 2:24），這是指第一次的復活；
「上帝使那無罪的（耶穌基督），替我們成為罪，好使我們在他裏面成為上帝的義。」（哥林多後書 5:21），這是指第一次復活；
「但各人是按著自己的次序復活：初熟的果子是基督；然後在他來的時候，是那些屬於基督的。」（哥林多前書 15章23節） ，這應該也指第一次的身體復活。
（2） 普遍性的復活（身體的復活）
保羅也解釋「復活」，他解釋了二次復活的特質：「基督若在你們裏面，身體就因罪而死，靈卻因義而活。
然而，使耶穌從死人中復活的上帝的靈若住在你們裏面，那使基督從死人中復活的，也必藉著住在你們裏面的聖靈使你們必死的身體又活過來。」（羅馬書 8章10-11節），保羅說「上帝的靈」（聖靈）和「基督的靈」在復活的作用、對象上，有著細微的差異性，基督（的靈）使人的「靈」復活，聖父）使人的「身體」復活。我認為，這是解釋和分辨「二次復活」的可能線索！
「我對上帝存著這些人自己也接受的盼望，就是義人和不義的人都要復活。」（使徒行傳 24章15節），義人、不義的人都要復活，指出了普遍性復活的特性。
「死人復活也是這樣。所種的是會朽壞的，復活的是不朽壞的⋯所種的是血肉的身體（屬魂的身體），復活的是靈性的身體（屬靈的身體）。既有血肉的身體，也就有靈性的身體。 ⋯是屬血肉的在先，然後才是屬靈的。 ⋯就如我們既有屬塵土的形像，將來也必有屬天的形像。」（哥林多前書 15章42-49節），保羅在這裡明確指出「
血肉的身體」和「靈性的身體」前後必然的關聯性，這也就表示，他所指的應該就是普遍性復活。
(五) 科學上對於「耶穌復活」事件的證據
1. 尤其必須說的是，末日復活是一個聖經的預言，是指出未來將會發生的事件，至今人類的科學技術仍然無法證實或預測這件事情，而且人類當前的智能程度尚無法完全了解。公元2021年，Colchero 等科學家們的研究指出，人類和其他靈長類動物的衰老率是固定的，而且受到生物學的控制，換言之生物學的因素控制了人類的壽命[xviii]。
2. 公元1983年，英國劍橋大學 Humphreys和Waddington 的研究指出耶穌被釘在十字架的日期為公元 33年4月3日。[xix] 公元2011年Humphreys 寫了一本書：《The Mystery of
the Last Supper》稱馬太、馬可、路加所用的日曆與約翰所用的不同;猶太人從不會將節日的餐與一般餐混亂的，耶穌時代一直是採用猶太人的農曆計算，所以應該在星期三，也更準確耶穌被捉後有一些時間不只有一天，包括受審，他稱耶穌被釘死在公元 33年的4月3日禮拜五，復活節應在該年的4月5日禮拜天。（圖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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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十二： Humphreys 和Waddington於1983年的發表指出耶穌被釘在十字架的日期為公元 33年4月3日。（左）公元2011年Humphreys撰寫的書封面（右）
3. 但對於《新約聖經》所記載耶穌死後復活的事蹟，早期的基督教會在猶太人的逾越節當日，亦即猶太曆尼散月14日紀念耶穌的受難和復活，羅馬皇帝君士坦丁一世在公元325年召開第一次尼西亞公會議，明訂復活節是星期日，所以復活節就定為每年春分月圓後第一個星期日。耶穌復活日據考證是在公元33年4月5日星期日，一個末日前發生的事件，提到當時經發生了地震。
「忽然，殿的幔子從上到下裂為兩半，地震動，磐石崩裂，墳墓也開了，有許多已睡了的聖徒的身體也復活了。耶穌復活以後，他們從墳墓裏出來，進了聖城，向許多人顯現。」(《馬太福音書》27章51-53節)
科學家們通過檢測恩戈地溫泉（Ein Gedi Spa）海灘的三個岩心數對死海中的地震活動進行了研究，証明了耶穌在公元33年4月3日星期五被釘十字架，在同年4月5日星期日復活，當時發生了地震。[xx]（圖十三）依照聖經記載，當時不只有耶穌復活，有許多聖徒也復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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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十三：Williams等人於公元2011年發表其研究證明公元33年4月5日當日死海發生了地震
參考文獻:
[i] 魏慶徵 編著: 《古代兩河流域與西亞神話》(山西省: 北越文藝出版社、山西人民出版社，1999年4月出版)，第57頁。
[ii] 李鐵匠: 《長河落日: 重返巴比倫文明》(台北縣新店市: 世朝出版有限公司，2000年12月出版)，第27頁。
[iii] 魏慶徵 編著: 《古代兩河流域與西亞神話》(山西省: 北越文藝出版社、山西人民出版社，1999年4月出版)，第150-151頁。
[iv] 參見馬有藻：《舊約概論》(台北市：台灣中國信徒佈道會，1998年出版)：第13-14頁。
[v] Gaster, T. G. 著作，王神蔭 翻譯: 《死海古卷》(北京市：商務印書館，1995年10月出版)：第261、430頁。
[vi] 黃錦鋐: 《新譯莊子讀本》(台北市: 三民書局股份有限公司，2005年出版)，〈導讀〉，第18、46-49頁(表)。
[vii] 陳鼓應: 《黃帝四經今註今譯》(台北市: 台灣商務印書館，1995年6月出版)，第63、72頁。
[viii] 趙峰 註釋: 《新譯帛書老子》(台北市: 三民書局股份有限公司，2018年1月出版)，第105-106頁。
[ix] Michael Wise、Martin Abegg Jr.、Edward Cook著作，一中心翻譯團隊 翻譯: 《死海古卷》(台中市:一中心有限公司，2021年5月出版)， 第618-619頁。
[x] 黃錦鋐註釋: 《新譯莊子讀本》(台北市: 三民書局股份有限公司，2005年出版)，〈外篇〉，第299頁。
[xi] 《老子》第十章：「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氣致柔，能嬰兒乎？滌除玄覽，能無疵乎？愛民治國，能無知乎？天門開闔，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無知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馬王堆帛書老子甲、乙道經》：「戴營袙(魄)抱一，能毌離乎？槫(專)氣至柔，能嬰兒乎？脩除玄監(藍)，能毌有疵乎？愛民栝國，能毌以知乎？天門啟闔，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毌以知乎？生之、畜之，生而弗有，長而弗宰也，是胃(謂)玄德。」；《春秋左氏傳》〈昭公七年〉引用春秋時代鄭國的子產(公孫僑)的話：「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用物精多，則魂魄強，是以有精爽，至於神明，匹夫匹婦強死，其魂魄猶能馮依於人，以為淫厲，況良霄。」；《禮記》〈郊特性〉：「魂氣歸于天，形魄歸于地。故祭，求諸陰、陽之義也。殷人先求諸陽，周人先求諸陰。」；《淮南子》〈主術訓〉：「天氣為魂，地氣為魄，反之玄房，各處其宅，守而勿失，上通太一。太一之精，通于天道，天道玄默，無容無則，大不可極，深不可測，尚與人化，知不能得。」；《文子》〈自然〉：「天氣為魂，地氣為魄，反之玄妙，各處其宅，守之勿失，上通太一，太一之精，通合於天。」；《越絕書》〈外傳枕中〉：「魂者，橐也；魄者，生氣之源也。故神生者，出入無門，上下無根，見所而功自存，故名之曰神。神主生氣之精，魂主死氣之舍也。魄者主賤，魂者主貴，故當安靜而不動。」
[xii] 《文子》〈守虛〉：「心者形之主也，神者心之寶也，形勞而不休即蹶，精用而不已則竭，是以聖人遵之不敢越也。」；《淮南子》〈精神訓〉：「故心者，形之主也；而神者，心之寶也。形勞而不休則蹶，精用而不已則竭。是故聖人貴而尊之，不敢越也。」
[xiii] 《文子》〈守弱〉：「夫形者，生之舍也；氣者，生之元也；神者，生之制也。一失其位即三者傷矣。故以神為主者形從而利，以形為制者神從而害。」；《淮南子》〈原道訓〉：「夫形者，生之所也；氣者，生之元也；神者，生之制也。一失位，則三者傷矣。是故聖人使人各處其位，守其職，而不得相干也。」
[xiv] 黃鈞 註譯: 《新譯搜神記》(台北市: 三民書局股份有限公司，2010年1月出版) 〈導讀〉，第4頁。
[xv] 黃鈞 註譯: 《新譯搜神記》(台北市: 三民書局股份有限公司，2010年1月出版)，第18頁。
[xvi] [英] David Pawson著作，劉如菁翻譯: 《新約縱覽》(新北市: 米迦勒傳播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15年5月出版)，第210頁。
[xvi] 陳瑞麟: 《人類怎樣質問大自然: 西方自然哲學與科學史，從古代到文藝復興》(新北市: 八旗文化/遠足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20年3月出版)，第 178-210頁。
[xvii] Colchero, F., Aburto, J.M., Archie, E.A. et
al. 2021. The long lives of primates and the ‘invariant rate of ageing’
hypothesis. Nature Communication 12: 3666.
[xviii] Humphreys, C. and Waddington, W.
1983. Dating the Crucifixion. Nature 306: 743–746.
[xix] 2012. An early first-century
earthquake in the Dead Sea, International
Geology Review, 54:1219-1228.